:“雪啊,那是天底下最纯粹,最洁白无瑕的东西。”
“洁白无瑕……”扶宁惨笑一声,紧紧攥了攥拳头。
自己的厄运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自他小时候看见红色的雪没多久,娘亲就不知得罪了什么权贵,锒铛入狱之后惨死,他们家的日子也开始一落千丈。
树倒猢狲散,祖宗的基业快要毁在了自己手上,万幸的是还有张伯。也就这么一年一年地苦苦支撑了下来,但时至今日,阖府上下不过是一座有名无实的空壳罢了。
往事不堪回首,现实又是一片神伤。他不知道,还要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他的眼帘里再度映入那红色的雪,似乎早就猜到了。扶宁伸开的手掌不过只颤了颤,抓紧时间,把他们都送走,才是正事。
正厅里,扶宁望着面前的众人,神情冷淡:“府里承蒙各位多年照拂,有劳了。”说完,他便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啪嚓”,不仅扶宁放在桌上的酒杯应声而碎。
整座厅堂开始摇晃,房梁摇摇欲坠,众人的双腿也软绵绵地迈不动步子。“地龙,地龙翻身了。”扶宁苦笑,终究还是比天慢了一步。
过去是人祸,而今又要变成天灾了吗?
耳边听得撕心裂肺地一声吼叫,“小心”。下一秒,一个瘦弱的身躯硬生生地扛住了房梁的重压。
“缪卿!你为什么不躲呢?”扶宁用尽全力把横梁从她身上移开。她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
缪卿抚上他的脸颊,轻轻地笑了笑:“你是关心我的,是不是?”她的嘴唇不断翕动着,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真的很累了,很累,很累。她想,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少年长年紧锁的眉头究竟为何了。泛白的指尖紧紧攥着的半枚玉佩被鲜血浸染成扎眼的血红色,混合着尘土终将被掩埋进停止奔涌的生命长河。
“扶宁少爷!”又是一声惊呼。
原本步履蹒跚的干瘦身影此刻艰难地匍匐在土墙砖石之间,抚宁只能看到一片尘土四起飞扬又缓慢消散在视野里。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却已经和这些至亲至爱天人永隔。扶宁看着即将崩塌的房屋,整个人好似也在裸露的空气中脆弱到震栗。曾经数次挣扎在死亡边缘,这一次,生死却仅仅只在呼吸之间。
纵有十八年的光阴,却还不如传说中的蜉蝣来得肆意快活。若有来世,他宁愿做那蜉蝣,朝生暮死,朝生,暮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