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孙德身上,带着鲜有的冷冽,后者只觉冤屈。
“不怨孙教授,景行的原因,”苏幕在一旁温和开口。
沈清视线收回,俯身听着男人嘴里呢喃似的念叨。
伸手捏了捏人的掌心,而后看了眼孙教授,后者会意,再度给他输液。陆景行依旧是想想反抗,睡梦中的人,似乎没有那么多思考能力。
沈清伸手摸了摸人额头,这一下去,烫手的很。
沈清归来,从陆琛到护士,都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旁人不知晓,她们这些服侍总统府的人知晓,这位年轻的总统阁下,最为喜爱自家妻子。“母亲去休息会儿吧,有事我喊你,”沈清见苏幕面色不大好,话语温软道。
从苏幕的本质内心出发,她是不放心的,在她的印象中,沈清并非是个会照顾人的。
但又无奈这一屋子人都在,倘若是她不走,只怕是沈清会不舒坦。
索性也只能离开。
卧室内,沈清伸手摸着陆景行额头,男人口中呢喃声不减,她一声声应着;“我在呢!”
“你今日怕不是将这一年喊的次数都用光了,”从她坐下开始,陆景行口中的呢喃未曾停过。
男人握着她的手狠狠紧了紧,这一紧,手背上的针回了血。
“松手,”她话语急促,带着些许焦急。
好在,她这一声下去,陆景行紧握的手松了半分。
她起身,坐在床沿,而后俯首将自己面颊贴在男人滚烫的脖颈之中,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喉间溢出来。
“你这发个烧一屋子人心惊胆战的,只怕是这会儿余桓在总统府也不好过,”说着,纤柔的指尖落在男人面庞上。
一整日的高铁坐下来让她腰酸背疼,这会儿半趴在陆景行身上,在加上男人身上温度高涨,竟是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下午六点,陆景行是被压醒的,呼吸苦难让睡梦中的男人猛然惊醒。
一睁眼,入目的是沈清趴在自己身上。
许是他动作太大,惊醒了趴在自己胸膛上的人。
她缓缓撑着身子起身,潜意识伸手去触摸陆景行额头,依旧是烧的。
有些人,小病不断,但不曾致命。
有些人,看似身体健康,实则病起来,较为要命。
陆景行算是后种。
沈清伸手按了床头内线,南茜进来。
她道;“让医生进来。”
医生进来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七,退了些,但依旧是烧的。
“喝不喝水?”沈清问。
陆景行凝视着她,未曾应允。
沈清突自端起杯子摸了摸,见水温微凉,起身迈步准备出去倒水,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回眸,望向躺在床上的男人,话语温软;“去给你倒杯水。”“我来吧!太太,”南茜在一旁,识相开口。
沈清将杯子递给她,转身坐在床畔。
伸手摸了摸自家丈夫面颊,面上带着些许惊魂未定;“怪我,你前两天嗓子不舒服我就该意识到的。”
听闻陆景行嗓子哑了好几日,沈清心里有一瞬间的怀疑一闪而过,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不想,还真病了。
“我做梦了,”男人开口,嗓音干煸沙哑,没了以往的磁性。
说出来的话语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
“梦见什么了?”沈清柔着嗓子问道。
伸手从南茜手中接过水杯,眼神示意其出去,而后着杯子给人喂水。
一杯温水下肚,男人嗓音稍有好转,伸手将沈清揽进怀里,话语温沉;“梦见了第一次见到的时。”
“在江城洲际酒店?”
男人窝在她肩头摇了摇头;“在x国一次救援行动中,我是维和官兵,你是无国界组织翻译人员。”沈清闻言心中是震撼的,她一直以为,她与陆景行的初见是在江城洲际酒店却不想还要往前推。2003年,她身处洛杉矶,那个常年照顾她的老妪在洛杉矶逝世,经年陪伴在她身旁的人一转眼天人永隔,当她撑起全身力气将老妪骨灰洒向大海后,便大病了一场,病的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倘若不是沈南风的到来,她想,她怕是要相随而去的。
沈南风走后,她有过极长的一段失魂落魄的光景。
那种失魂落魄是对生活乃至人生的绝望,觉得自己近乎要死去,甚至是睡一晚,便不会在见到次日的光明。
这段光景,她一个人挣扎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如此反反复复。
用尽了全身力气。她想死,但不想死的如此窝屈,不想让世人知晓她是因为对人生感到绝望才死去的,即便是要死,她也妄想能给自己留的最后一丝尊严。
2003年6月,投身入无国界组织,成为其中一员,常年游走战乱地区。
为的,不是给世界做贡献。
而是想死。
2009年,一国总统陆琛坐在跟前询问她年少时为何要参加无国界组织时,她给的答案异常清晰;“因为想死,但又害怕死的窝囊。”她不知晓的是,原来,她与陆景行的初见,是在她人生中最为绝望的那段时间。
可怕,实在是可怕。
沈清此时的心,颤栗的如同八千马达的发电机似的,停不下来。“那时,你年纪应当很小,但周身透着一股子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凄凉,在为数不多的十几天光景里,我时常见你夜班站在浩瀚星空望着满天星辰发呆,你立在土堆之上,我总能从你身上看到孤寂与悲泣,那时,老俞说:你一定是个历经沧桑的女子,我笑他识人不准,后来,大家离去的时候,你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同我们告别,我有一刹那的惊震,在这十几天的光景里,我从未想过我们来自同一个过度,而后在漫长的五年里,我出任务在见到如同x国那般美丽浩瀚无边无际的星辰夜空时,总会想起有一清冷孤寂女子的身影,但记不清脸面,直至江城再见,似是有人拿着刺刀狠狠戳进我的脊梁骨似的,那个许多次看不清脸面的女子在一瞬间好似清明了,那种感觉,无以言表。”初见沈清,陆景行从未刻意去留意她的脸面,只道是在夜晚时,她的背影尤其孤寂。
那十几天的光景里,最为清晰的一次直面她的容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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