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
在老屋中堂的一张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曾经高大壮硕的爷爷仰躺着，脸色苍黄，皱纹遍布，形销骨立，瘦弱如干柴，全身长满了老人斑，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凌朗连忙冲到床前，握住爷爷那干瘪的大手，连声呼叫；“爷爷，爷爷，你听得见么？我回来了，是我啊，你的大孙子火胜呀，爷爷……”
只是爷爷早就没了清醒的意识，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回应？
一旁的三叔也已经从省城赶了回来，怕凌朗太过激动，要知当初凌朗父亲过世的时候，可是连自己也差点伤心得要死去的，连忙轻声劝慰着他，说爷爷年过七十，也勉强算得善终云云。
但是这个年龄，在小山城里老人普遍高寿的情况下，可真算不上什么。爷爷虽然近些年，因为接连失去两个儿子，而备受打击，健康早已经不如从前，身体日渐变得佝偻，但是往常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大病痛，怎么就突然油尽灯枯了呢？
人会生老病死，凌朗能接受，只是当他刚刚才准备想办法，希望尽量去延续家中几位老人的寿命的时候，就要面临爷爷撒手人寰的惨痛，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让凌朗的心里突然感觉到无比的悲哀。
在亲情面前，自己木讷少言，不善于表达，连贴心的话都没说过几句，这也就算了。但是回想爷爷这一生，好像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任何自己的孝敬与赡养。父亲去世之后的最初那段时间，亲戚们说要把自己几个兄弟姐妹分开领去抚养，但是正是这位老人，大骂一句，我凌远谋的孙子孙女，自家养着，谁也别想带走。
尔后的几年，他默默地耕耘着那几片老田，冒雨赶农时，与人争水灌溉，努力护着幼小的弟妹。同样是那种天生乐呵呵的性子，却不止一次和村里人大动肝火、急眼。
粗莽的老人不懂得怎么用言语去表达自己对儿孙的疼爱，只有用他那曾经引以为傲的蛮力，挑挑担担，再苦再累，都死死地咬牙撑着，不让外人欺负自己的一家六口。
每一天，他都会悄悄地过来，看一眼自己的孙子孙女，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是否有什么不适，虽然也会因为孩子们的偷懒散漫，骂上那么几句，但背后又总是交待奶奶，要多照看着点。
岁月更迭，那个当年常常吹嘘自己有一米九，实际只有一米八八的农村老汉，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脚步蹒跚？
而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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