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当真一点事儿都想不起?”单喻怀将二人关在城主府的一处院落内,院内可随意走动。玥玥与梁倾默久别重逢,加之梁倾默失忆在先,两人话多得说不完。
“不记得了。”梁倾默诚恳地摇摇头,“那天醒来后脑子一片空白,就跟重新来到这个世间差不多。”
“小姐的命可真苦。”玥玥泪眼婆娑,吸了吸鼻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没什么不苦的,别难过,我现在还活着就证明也不是很苦。”
“老爷夫人虽说不上是什么大善人,可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竟灭了梁府上下,我咒他不得好死断子绝孙他爱上的人都要死……”玥玥越说越起劲,殊不知将她家小姐也给咒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梁倾默被玥玥的诅咒惊到,一口凉茶走岔了道,她捂着嘴剧烈咳嗽。
“小姐是不是呛到了?”玥玥立马起身去拍梁倾默的后背为她顺气。“小姐感觉怎么样?”
“嗯,嗯,我没事。”梁倾默的手背轻轻搭在唇上不敢看玥玥。
“奴婢知道小姐心善听不得这些个恶毒的言语,但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奴婢再怎么说也不过分。”玥玥重新给梁倾默倒了杯茶,有朝一日让她见着那灭了梁府的人,她定要为梁府讨回公道,在姜王面前告他一状。
“我只是觉得祸不及妻儿,你……”
玥玥打断她:“这种人还有妻儿?嫁给他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好货,物以类聚。”
她能念在她是对梁府衷心,也不清楚卫暻弈就是杀害梁言夫妇的人更不清楚她已经嫁给了卫暻弈,而原谅她,可终究涉及到了自己,梁倾默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了好了,别说他了。你跟我说说那个仇天的事吧,听你的意思我从前很是喜欢他?”梁倾默拉着玥玥坐下扯开话题,她是不想再听她诅咒自己了。
“何止是喜欢,简直是非他不嫁。说起仇公子,小姐若要是还与他一起,真真是一对璧人。”当初费了那么大劲私奔,最后梁倾默嫁的却是别人,她替仇天可惜,盼他能再觅良缘。
“怎么说?”
“要不是小姐心善,和仇公子的因缘还成不了。仇公子身无分文沦落为乞丐时救了小姐一命,当时他被马踢伤危在旦夕,小姐为报救命之恩将他带回府里养伤。他人长得俊,性子又好,唯一不足之处便是不会武,也就是因着不会武在选婿宴上第一场便败了。其实,倘若他会武,小姐也不用私奔了,唉,人无完人,造化弄人。”
“你说,他不会武?”原来卫暻弈混入梁府隐藏了自己会武的事实,他是怕梁言不会留他一个来历不明武功又高强的人吧。
“仇公子是不会武,小姐想起他了?”玥玥惊喜道。
“不是,只是好奇。你刚才提到的选婿宴,仇天第一场就出局,那是谁赢了?”
“是府里巡逻侍卫的统领任穿云,他对小姐有意,为小姐一句话便赢下选婿宴,也是个铁血柔情的汉子。”逝者已矣,一切自带美化功能,换了现在在梁府,玥玥绝不会夸任穿云半句反而会嫌弃他配不上梁倾默。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梁府的?”
“小姐大婚当日,府里上下忙进忙出也没人注意奴婢,还是小姐劝奴婢早早离开,免得老爷发现小姐不见了找奴婢家法伺候。奴婢得知梁府被灭的消息,又是难过又是庆幸。”作为人,她自私,她想要活着,她不愿陪着他们共赴黄泉。
“我理解,不用自责。”梁倾默安慰道。
“小姐怎会嫁给樊城的城主?”玥玥擦了擦眼泪问道,她的小姐自小养尊处优一路上势必受了诸多委屈。
“我也不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不过你放心,我在樊城过得很好。”梁倾默尽量避免谈到卫暻弈,她躲闪着玥玥的眼神,语意含糊。
“小姐喜欢他?”
梁倾默征了怔幽幽道:“喜欢。”
“小姐喜欢他便好,来之前奴婢还打算带小姐回莫城与爹娘同住,现下看来还是不拆散你和卫城主了。”
“说什么呢,如果有一天我们能从这儿出去,我倒想和你去莫城。”这是她的心里话。
“为何,卫城主待你不好?”玥玥一听即刻蛾眉倒蹙。
“不是。他对我……”要说他对她,不是简单的“好”与“不好”能判定的,他能在她遇险时三番四次救她,也能在下人面前奚落她让她丢尽颜面,好时太好,坏时太坏。梁倾默盯着自己的指骨道:“很好。”
“弈儿待你自是没得说。”来人白发银须,着棕色长衫,身杆挺拔如松。
这个声音是他,那个绑她的黑衣人,“你是绑我来这儿的人。”
“丫头眼力倒是不错。”白千首捋了捋胡须笑道。
“就是你绑了我们小姐?”玥玥在屋内扫视,急走几步拿起墙边的扫帚往白千首身上招呼。
白千首身子一弯两指点在玥玥肩头,玥玥身子一麻握着扫帚定在原地。
“你到底是谁。”梁倾默起身后退两步,他的武功在卫暻弈之上,她没来由地恐惧。
“我是谁?怎么,卫暻弈那臭小子没跟你提过他师承何人?”白千首气地面上皱纹愈发深刻,虎眸瞪得圆圆的,唇边的胡须抖动着。
卫暻弈的师父,怪不得他身手比卫暻弈还好。
“我不信。”
“你不信?”白千首更气了,被徒弟遗忘也就算了,徒弟的媳妇儿还敢质疑他的身份。
“阁下真是卫暻弈的师父,为何要帮单喻怀将我绑来连城?”
“丫头不如猜一猜,猜对了我便告诉你卫暻弈那臭小子的下落。”白千首一屁股坐上太师椅,等待梁倾默的下文。
梁倾默心尖一动,细细想来,从他绑走她时的那句话加上他刚才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加害卫暻弈。卫暻弈也不曾跟她提过他的师门,他们之间不是沉默便是冷言冷语,哪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想不到这臭小子的功夫退步了。”
“小姑娘,看来他还是在意你的,强行冲破穴道对他自身的损伤可不低啊。”
“我是谁?怎么,卫暻弈那臭小子没跟你提过他师承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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