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啊!
保不齐老太太后头会生出些什么旁的心思来?再说了,即便是咱安抚住老太太了,让她暂且替我们瞒住了,但大伙谁不晓得,老太太最是个嘴快的,又一把年纪的,谁能保证她就真守口如瓶只字不漏了。
但凡有个万一了,老爷子追究起来,能不怪你藏私,最关键的还是,那些我们辛辛苦苦置下的东西,那可都是留给文哥儿娶媳妇和萱姐儿添嫁妆的。别临了,被这群乡巴佬瓜分了去。
老爷可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老二两口子是个啥性子的啊,但凡晓得咱手里握着这些,还不得吃肉喝血的来闹腾了。
咱辛苦经营许多年,最后愣是一个子都没了哟——”
邱氏三言两句的,在这话头上还是挺能吓唬人的,也贼有头脑,不说别的,杨萱这厮,就被自己老娘一来二去的,言语之间绕的团团转转了,原本对于老太太去城里的事情上,没有任何感觉的,这会子,却是急急忙的开了口,“那还是算了吧,就让我奶还留在这乡下地方过日子算了。我想她一把年纪了,都在这老院子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兴许这乍一去城里,还过不惯呢?何苦折腾她老人家呢?实在不成,咱每年给些银子?三五两的都成。”
不得不说,杨萱即便是生在城里,却并无多少见识,她也没有自家老爹和兄长那般远大的抱负,生平最算计的,也不过就是想着嫁个好人家,过个好日子罢了,因而,只邱氏说的那句,家里置办的那些个产业,都是拿来与她添嫁妆的,就立时当了真,生怕了真有旁人来抢了。
至于杨春根所说的那些大道理,她也无暇深想了,想了想,又对着那一对父子两再添了两句,“爹说的那些科举仕途啥的,那不还是没影的事儿吗?也不晓得哪个年头上才能实现了的,要当真是您和哥哥不久就要当官发财了,咱到时候听着风声再立时把我奶接过去也成。”
杨萱的话语里,写着明明白白的‘现实’二字,杨春根只觉着自己这闺女还当真是与她娘一样,眼皮子浅的,但,细想想,在这些产业上头,他又当真是有许多的顾虑着。
当即头疼了起来,扶着脑瓜仁子,一时半会的也没吭声,杨文亦是如此。
邱氏一瞧这眼下的情形,却是心里一乐,深觉得自己个拉了闺女到她这阵营来是走对了棋了,反正不管咋样,眼下是难住自家老爷了,想来是不会轻易在老爷子那里许诺了。
暂且拖着再说吧,邱氏心里乐呵了片刻,却面上不显半分,又添一把火来,“萱姐儿道的没错,到底老爷和文哥儿还没去做官的,咱这一大家子,还得指着这些个产业在镇上过日子哩。老爷还是慎重仔细些才是啊——”
话说到此,那一对父子俩也是真的被邱氏言语上说动了八九分了,却杨春根又有些为难了道,“你说的也是有理,可老爷子那边,却不好说辞了啊——”
对于杨老爷子,这个老杨家一大家子里绝对的一家之主,即便是在杨春根面前,也是极有威信的,更别说,杨老爷子在外面摸爬打滚的大半辈子,又在那大户府上任了管事,那眼界见识上,也是极为让杨春根信服的,因而,对他,杨春根却从不像面对老太太时那样的随意,尤其是每每瞅着老爷子那一双似是透彻了一切的利眼,总归是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小心来。
“这有啥不好说辞的?我早就想妥了,不如就与老爷子说,咱在城里的地方小,老太太要是跟了去住,压根就住不开了。先拿这说词应付着,等咱回了城里再行商议——”邱氏随口揪了个不着调的理由,但也说的过去。
杨春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是没再说什么,一屋子人各自陷入了沉思,但到底达成了意见上的一致,倘若老爷子真提了那话头,势必是要先推拖了的。
而相对于大房屋里静谧的气氛,二房那屋里可是热闹了一个晌午,不说原先那老二家里的孩子就是最多的,原就一处里住着,整日里听那刘氏嚷嚷着嫌挤,现在再加上谢氏那母子四个,今儿个更是屋里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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