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条道。她这条道,别人是轻易走不了了。
林平章就笑了一声:这得有大胸怀,大气魄。
总说什么与谁谁谁共天下,真该叫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共天下。
阴成之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共天下,而是她更会驭人,更懂驭人之道罢了。
说到底,帝王之道,便是驭人之道。
林平章叹气,这样的结果就是,哪怕换自己来,好似需要他忙的事情也不多了。更深远的结果就是,这样一个懂的放权的皇太女,真的叫人难以接受吗?
谁会跟手里的权利过不去呢?
等大行皇帝移棺了,林平章才叫了林雨桐说话:权利放出去了,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怎么就难了?林雨桐就笑:阴家那爷孙俩不是还没回来吗?
林平章就看她:他们不是查奸细去了?
奸细自然是要查的。林雨桐坐过去,但是呢,不妨碍顺便办另一件事。
林平章恍然:收缴兵权?
林雨桐就笑了:牛羊付与豺狼牧,不可取。但话又说回来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咱们用的是狼还是狗呢?但不管是狼还是狗,只要咱手里握着神兵利器,又怕他什么呢?
可你怎么知道你手里的神兵利器一定得听你的?金平章挑眉又问了一句。
林雨桐道:所以,我要改啊。以前是军政不分家。现在必须得改!
像是两江总督,他便是主管两省民政军务。常有从税银中直接扣下银两充作军饷之用的情况。如此利益相关,想要地方官员跟驻军不相互牵连彼此勾结都不可能。
林雨桐现在呢,就是要将这两套系统有序的分割开来。两边牵扯的越少,自然是越好。一切物资调配,皆有朝廷统一安排。
以前是文贵武贱,同品级的文武官员,武官得听令于文官。
这一条,必须要废除。
林平章这次真笑了,哈哈大笑。她这是给了文官绝对的自主之权,又给武官提升了地位。既办了大事,又收揽了人心。
聪明啊!
年底,各地驻军将领纷纷上奏,奏折中多有陈奏武官武职受欺压之事。
文武分立,各执一词。
林雨桐将奏折都收了,可就是没有一份明旨下来。她这会子寻思着,四爷也快回来了吧。
四爷是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江南的两位先生。
一位是梦柳先生,一位是三清先生。
这两人先生一到京城,立时京城便热闹了起来。
本来,新君登基,明年便是恩科之年。科举啊,已经停了多少年了?
算下来,都有九年了吧。
恩科一开,各地的举子都涌了进来。如今两位大儒亲临,那真是说的上是读书人的盛事。
读书人在一处,少不了的一件事,便是针砭时弊。
如今朝廷有什么事呢?那便是文武相争之事。
文武相争,那是因为素来文武相轻。
两位先生一到京城,就传出一篇文章来,只一夜之间便流传出来。
文章言辞激烈,直陈先帝在位时十大弊政。
其一便是军权不明。
三两天下来,连街上的贩夫走卒都知道这两位先生的文章了。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先生说的有理呢。这道理他们这些人都明白,咋朝堂上的大人们不明白呢?那句话是咋说的,吃人家的饭,服人家的管。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地方养军队,那是养的朝廷的军队呢,还是他们自家的军队呢?这是服从朝廷管呢,还是服从他们管呢?
传来传去,这话就诛心了。
好似文官不答应该武官应有的地位,那就是包藏祸心了。
阴太师回来了,却说舟车劳顿不见人。陈擎苍回府之后,谁也不见。高寒远和张书岚是文臣的领袖了。别看张书岚是东宫旧臣,可真到了这种大事上,那立场可是相当坚定:一群武夫,能做什么?说着又冷笑,来了几个乡野村夫,大放几句撅词,就想翻天?一个个的,谁也不是安着好心的!个个都是大儒,自诩逍遥山野悠哉美哉,如今跑出来做什么?靠着几句危言耸听的话,谋的还不是一官半职。真是岂有此理。
他去找休养的新帝:陛下,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他们愿意为朝廷效力,臣等自是盼之不及,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到京城来搅风搅雨。江南两省之中,皆是江南仕子为官。当时之事,用当时之法。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事。本想着,等朝廷一切步入正轨,再行处置,却没想到,他们倒是不甘心。如今这算是什么?不是江南帮,便是南山党。他们这是要裹挟朝廷,这是要左右朝廷的意志。此种作为,绝不能姑息。
林平章看向张书岚:你的意思,是这所谓的江南帮,在为他们入仕造势?
张书岚点头:若不是如此,臣实在想不出他们这么做,所为何来?
哦!
林平章嘴角翘起,笑了一下,行,朕知道了。不过老师啊
臣不敢。张书岚赶紧低头。
你本就是朕的先生,这有什么不敢的。他扶了张书岚起来,跟老师你,朕也不说虚言。江南之地有多重,老师是知道的。如今呢?朝局看似是稳当的,可这八面来风,不定哪里就出了漏子。之前老师还说,如今的朝廷在于一个‘稳’字。老师深明大义,有时候,还真得老师受受委屈。
张书岚一愣,继而感激涕零:是老臣未能领会陛下之意
这不是老师的错。林平章笑道,他们想入仕,于如今朝廷而言,总归是好事。有所求比无所求好,您说呢?
这倒是!入仕了,就必须得服从管束,得遵守官场的规矩。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到处大厥词,四处挑事。
他叹了一声:那他们所言之事
林平章就说:准了又如何?他拍了拍张书岚的肩膀,天下悠悠众口啊。朕相信老师绝无私心,可老师又何必做瓜田李下之事呢?
电石火光之间,张书岚福至心灵:皇上是赞成此事的。
他心里一叹:臣明白。
好好跟自己说,这叫敬酒。不识人敬,那就是罚酒了。
出来之前,张书岚就道:老臣再说一句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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