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科的把这台车的发动机号登记错了。”索欣终于逮着了什么似的大声呼着,当修理厂的人把头伸过来时,她指着那张放在她办公桌上的燃油核查表,又指着电脑,“看到了吗?”看对方探着模棱两可的目光,生气地离开座位,“你自己对下,是不是错了个字母?”原来那个所谓的错了的地方被她的胖手指给挡住了,直到看到对方似懂非懂地点过头,她才似乎很严肃地,“你拿过去让那边改正一下,我这里后台进不了。”
她知道这项工作一直由卜瑾在操作,她甚至希望由卜瑾本人来找她,却苦于没有那个权限,而不是电脑程序进了进不了的问题。
当修理厂的那个中年男子收拾起表格准备离开时,索欣又突然叫住了他,“表格先放下,你还是让那边过来个人吧,免得你说不清楚。”
第二句不过是在给我放的烟雾弹,她还是动用了私权,我才注意到临近9:00了,艾瑶还没有到。
那人有些不知所以地转身出门了,过了不足两分钟的时间,卜瑾就出现了,修理厂的心不在焉地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索欣反而没事人似地早在瞥见卜瑾的身影时就拿起手机随意拔拉着,她在等他先开口。
卜瑾表情复杂地过来了,向我望过一眼勉强拉下嘴角,算是打过招呼,又对着索欣强扯出一丝笑线,“哪里出问题了?”
“你自己看下。”索欣把表向卜瑾跟前推了推。
卜瑾可能乏于这种日复一日的无聊的数字字母组合了,“你既然查出来了,就直接告诉我呗。”
“是发动机号里的一个字母。”
“哦。”卜瑾核对了一下,“是错了。”
“是吧?这要是到年审时再跟牌照号对不上,是不是就麻烦大了?”我猜想,索欣要主动出击,上纲上线了。
卜瑾只好应和着,“嗯,我拿过去改下,谢谢。”
索欣努力克制着眉梢的得意,我所不知道的是,她已开始着手撒网,实施蚕食计划了,我所能感应到的只不过是湖面偶起的微风而已。
9:30的时候艾瑶才到,眼眶微红,我们都不便问什么,她也不说什么,只是自觉地把技术评定表的封面按时间顺序填好并把里面的各类车辆信息复印件以及审查表排好。
索欣拿眼瞟了她一下,“早点名时点到你了,怎么没请假啊?”
艾瑶才应到,“我电话里跟主任说过的,只是来不及提交书面材料。”
“那他可能忘了。”
“也许吧。”
“要不,你现在再打电话跟他说一声。”
“还是算了吧。”
恰似一枝并蹄莲,花开两朵,心生两瓣,让人不由得恐慌,这异常平静的背后会不会隐藏了一场狂风暴雨。
索欣又转向我,“芮姐,你那商铺进展如何了?”
我才想起群里已三四天没有动静了,除了几句内斗的话,只在前几天无人受理诉求时又重新出现了一张上诉请求的图片,就把手机递了过去,索欣读讲演稿似的,“尊敬的***领导:……购房合同约定2014年12月底交房并办理房产证,另开发商未按当初达成的租赁合同及时兑付租金,致使全体业主利益受损,拿不到用血汗钱购买的房产及收益,现我们代表全体业主申诉:1、请求政府出面督促房产开发商尽快予以办证交房;2、按合同支付业主2017年租金。我们本着文明上访、理性上访、逐级上访的原则,县、市都表达过诉求,问题均未得到解决。迫于无奈,我们只有到省委、省政府请求领导为我们作主。我们始终坚信党和政府的领导,也坚决拥护党和政府的领导,相信党和政府能为全体业主作主并解决问题。”
“哈,你们听,这像不像入党宣言什么的?”我已没有激情响应了。
“这软绵绵的客套,能解决问题才怪呢。”索欣牙关紧咬,似有什么重大决策。
“那又怎么办?”艾瑶与我几乎同时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
“这不是费话吗?”我说,“你这要是在台上,”“肯定挨揍。”艾瑶接道。
“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吃现成的好了。”索欣突然兴奋地,“我这周末上街正在格力专卖店里购置空调与冰箱时,这不,遇房价已冲破7000元/平方米,许多还在观望的已买不起了,家里只好重新装修了房子。“
“现在可是二手房比新房还值钱了,因为旧房起码有房产证,住了还白住,还一直水涨船高,我上次在商铺里就听一老板说新房是决意不投资的了,没有保障,已投的能撤回的都已想方设法撤回了。”没有房产证又没有租金的商铺看来要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了。
索欣又接着说,“这时遇到了一同学,她说没上班啊,我说今儿休息,你呢?她说她已好久不上班了,要不,你怎么有钱购家电,咱没钱呢。我说你不知道了吧?我全在刷信用卡,五张呢,这张倒那张,还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还自己有刷卡机,便携式的,比最小型的手机还小。她说,哦?你还有信用卡,怎么不买变频式的或者卷式(像席子样卷起放在墙角特省地方)的啊。我说办了分期,反把额度办没了。她说,哦,过两天你就可以去银行刷脸了。我估计这话肯定没好事。”
艾瑶的脸上早已雨过天晴般地,“哎?这主意好。看好的包包、鞋子、衣服,我就再也不怕囊中羞涩了。”哪个女孩子不是喜欢买买买的?包括我,没人跟钱过不去。
“只能算是梦想吧,做梦都想。”我一想到那个坑了我十几年血汗钱的商铺,真是伏天里心也拔凉拔凉的了。
艾瑶却纠正我道,“应该叫理想,梦想都是永远实现不了的,而理想兑现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索欣扭着胖胖的身躯,“在空调间里听文人聊天,也是一件赏心乐事啊。”
我后来很久才知道,这其实是一句一语双关的话。不知道艾瑶的“富可敌国”是索欣与我都望尘莫及的,可她却一直在坚持自立更生。我也一直以为索欣与我之间是透明的,却不知为了共同的一碗饭,我们都在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衡,不然谁都吃不上,而私下里却都是暗流涌动的。又或者是我们一直都想登上一座没有人攀登过的山,是世界纪录在挑战我们,我们再挑战自己的极限,而结伴同行时,甚至有人一直在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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