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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剑为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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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深蓝之地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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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似有悠扬的歌声缓缓响起,遥远地不可触及。

    那声音飘忽不定,却令人久久沉醉。

    转而曲调变得哀伤,似要将那离别之痛化为寒冰刺入骨髓。一阵浅香略过一张看不清容貌的脸,脸颊是风干的泪,衣上是血染的花,双手空空地握紧,像是想要拼命握紧刹那的芳华。

    一切都沉寂下来,一切都模糊起来,那人,那歌,正朝着无限的远处黯然逝去。

    突然,一抹深重的蓝色取代了那令人神伤的画面。

    眼前,是深深浅浅的蓝,是远离了纷扰俗世的沉寂。身上,不是沁凉,唯有冰冷,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这是哪儿?我难道没死吗?周流试着张开眼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却发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一般,整个身躯都软绵绵地不听使唤。

    “别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啊……”周流体内猛地涌起一股疼痛,忍不住呻吟起来。

    “你中了七绝离花毒,我已用封穴针将你的毒势暂时控制。你现在功力受到大挫,之后是死是活,还要看含烟了。”周流艰难地稍稍歪头,才发现那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他身旁的江楼。

    江楼身后,有一研药女子背对着他,身着淡紫色绢衣,罗裳底部盛放着淡雅花枝。在她旁边是一尊古朴的香炉,鲜浓的药香味不断从中飘散而出。一双纤手正贴着炉膛试图去感知香炉的温度,似乎说明了它的主人亦拥有一张姣好的容颜。

    “如何,他还有救吗?”江楼转向含烟问道。

    “无碍。”她答,声音平静地听不出任何波澜。

    听完含烟的话,江楼冲着周流嫣然一笑。

    “这里是遗忘之海的海底,千年之境。是我朋友含烟多年前偶然布下的结界,之后她便一直住在这里。”江楼缓缓开口道,“昨日,我在我们碰面的地方左等右等不见你来,幸好我在分开时布下了取踪香,才顺着香味找到了你,结果你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还身中了剧毒。想不到的是,你似乎自身便有净化毒气、凝结伤口的能力,我才得以在最后的时间内将你救下。”

    !周流心中惊讶,这地方,似是在哪里听到过。是了,这分明就是在大陆边界的深海里。小小的千年之境周围拥簇着彤红的珊瑚,不停地冒着水泡,每一只珊瑚的触手顶端又长出七只纤小的水母,被珊瑚牵引着悠然沉浮,自己头顶不远处,成群的游鱼来去自如,叫人好生羡慕。

    不知道那女子在这里呆了多久?是否会感到寂寞?

    “我教你画的标记,你都没有画吗?”江楼微微嗔怒道。

    “我画了……画不像……”周流面露难色地答道,惹得江楼噗嗤一笑。

    “看你的伤口,像是暗杀老手所为,颈后的伤口平整细腻,毒全部被送进血液,你怎么会惹上了那样厉害的人物?”江楼眼中充满了不解,眉毛微蹙,样子甚是可爱,随后她又叹了口气,“不过能在她手下活过好几个回合,你也是很不容易。”

    “不知道。”周流开口道,伤口仍在他右后颈火辣辣地痛着,似乎比他失去意志之前还要强烈,让他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不知道?!以你这般莽撞,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江楼双目圆睁,一脸惊讶中藏着一丝怒气,怎么竟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我……捡到一块非常罕见的玉,被那杀我的人夺去了。”

    “他山玉!你怎么……你怎么会捡到它!”

    “你知道那是什么?”

    “……嗯。我这些天来频繁出入那纯净废墟,就是为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得到它。那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宝贝,可以净化天地万物的浊气,包括一些奇毒。但若是落入了邪道手中,那就是邪道用来做十恶不赦之事的最好伪装。本来人与妖与鬼,气息不同,稍有修为的人都可以轻易地分辨,但如果有人利用了他山玉的力量,全身的妖邪之气都会被荡涤得干干净净。看来那杀手的目的就是想要夺走它,不知要用它来做什么苟且之事。”

    “你要它做什么?”

    “我母亲病了……十年前便病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痴痴傻傻、昏昏沉沉的,连我是谁都不记得。偶尔清醒,也只让我赶紧找个人嫁了过上安稳的日子。按说这种病,并不难治,可是寻常的办法却对她一点儿用都没有。我父母原本都精通药经,可我父亲健在的时候,却不肯教我,只教了我些简单的,让我平日里足够防身救急。我不忍看到母亲的生命一点点这样逝去,又想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四处寻药找法子,只为了能够医好她……”江楼的神情逐渐暗淡,目光中添了一抹周流从未见过的哀愁。

    “对不起。”

    江楼摇摇头,冲着周流笑了笑,道:“没什么,又不怪你。只不过奇怪的是,你中的毒,却不是他山玉能够解除的。”

    “我中了什么毒?”

    “七绝离花毒,我也并不十分清楚。是含烟告诉我,此毒会令人身与心的痛觉都百倍千倍地放大,总共不过三日,最后中毒之人多半因无法忍受,千方百计地自残而死,但即便死后,痛觉也依然会存在一段时间。若不是含烟施了些法,你现在怕是已经疼得打滚了。”

    “你对他用封穴针,你可知道,三日之后那些被你按下的毒气都会变本加厉地爆发出来?”含烟手中托着一个银椟,朝周流和江楼走来,宛如冰霜扑面,拒人于千里。

    随后,她将手中的银椟打开,里面是一株完好的珊瑚,上面结了许多凝固的水滴一般晶莹的细小颗粒。含烟小心翼翼地将颗粒倒在手旁的瓷瓶中,又将刚才用香炉炼好的新药一并倒了进去,右手结印辅以法术,只见那瓷瓶中即刻飘出细碎的冰凌,向周流飞去,之后通通融化进了他的身体里。周流顿时感觉精神一振,痛觉减轻了许多。只是四肢仍有些绵软无力。

    “含烟,你施法的样子,真的和我父亲有点像呢。”江楼道。

    “我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含烟的语气仍是不带情绪,像是被这千年之境冰封一般,“还差一味药材。”

    “是什么?”江楼问道。

    “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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