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桃源村已是入春时节,四处是抽芽的新柳,摇曳婀娜,村中家家户户敞起大门,夜不闭户。市集人潮汹涌,好不热闹。而在这桃源村身后,有一连绵青山,高低错落,山尖有云雾相绕,名曰“灵霄”。灵霄山上即便春日晴好,所到之处仍皆覆盖着皑皑白雪,终年不化。此山山脚极陡,无门无路,只有修法御术或知道此山奥秘之人方可上山。山顶有一清修门派,以雪为名,是为雪名剑派。
相传雪名剑派在千百年前立派时候,有一镇派之宝雪明剑,其长二十四寸,周身不染一尘,明如皓雪,亮如幽月,但只有一侧开刃,剑身底部有一镂空圆形,圆形中气息丰盈,流转纠缠不同于外界,似是有源源法力从中诞出。剑柄处嵌着八颗碎玉,分别刻有八个小字,每字藏有一篇天下之绝学,传说以这雪明剑,可将八种绝世功法合为一套至上剑法,此法一出,地动天惊,鬼神共泣,众生湮灭。雪明剑被摇光剑台上七条锁链锁住,并常年有人看守,雪名弟子深信,门派与此剑共存亡,剑在山在,剑碎山碎。
未料,一日掌门执空真人命数将尽,那镇派之宝雪名剑镂空圆形中气息竟逐渐变得湍急,似要崩塌一般,倏地明光四射,令众人不得不遮住双目,避免直视。待到众人再度张目之时,晴空中竟落下雪来,雪中交织着万千光尘如同流萤翩然而舞,像是被召唤着一般飘向未知远处,可谓奇观。
然众人以为雪名剑派将亡,灵霄山将碎,一时人心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彼时,一位名为沈悟的弟子站了出来,指挥众人撤离灵霄山,并救下桃源村村民。三日过后,却见灵霄山依然巍峨屹立,毫发无伤。惊奇之余,沈悟被众弟子和村民们推为了新任掌门,带领诸弟子回到山上,将摇光剑台立为禁地,任何弟子不得入内。后人提起此事,有人说雪明剑实为执空真人以心念幻化出的虚影,有人却说雪明剑不过是为人所窃去,更有人说,是那雪明剑中的八谱秘籍,各自去寻了新的主人。
雪名剑派内部分为二支,一支修仙,一支修剑。修仙者,以突破自身内限、求得悟道长生为毕生之大业,多半不问世事,一心闭门参道筑气,终能延年益寿。而修剑者,以剑术登峰造极为内心之所向,力求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踏星辰凌日月,以天道为凭,剑之所指即为天涯,但寿命极短。
在执空真人之前,雪名掌门皆为修仙一支,而沈悟则是修剑一支。并且自沈悟之后,门派掌门一概从修剑者中选出,直到现任掌门长孙契,多年前上一任掌门传位于他时,他尚是初入门不久,人方中年的修仙之人。众人无不费解,但风遥已死,也无从考究。况且那长孙契,也确有几分本事,除了天资极高,派中大小事务也都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时间长了,也为众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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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霄山中,有一偏峰,名作莲起,是雪名弟子收发密信之地。
自远处望去,有两个人影正在漫天雪白中缓缓移动,近了看去,原是一男一女,在说着什么。
“师弟,你说那修仙有甚么好?我看那些同门每日除了悟道就没有别的事了,活像一个个呆头鹅,还不及我颜师叔十分之一。”
“可不要乱说,当心被别人听了去。”
“听就听,我大名方入夏,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要逍遥自在,快意恩仇!”
“好了好了,方大侠,你不帮忙也就算了,一边去坐着别给我添乱了成吗?”
“嘿嘿,还是师弟好。”
莲起峰上,周流正手持扫帚,沿着梯级扫雪而下,旁边坐着一位少女,手中怀抱一只躯体雪白、双翼发灰的仙鸽,青葱玉指从羽毛上缓缓抚过。那少女虽管周流叫师弟,年龄却看上去比周流还幼上几岁。
少女冰肌玉骨,黑发如瀑结成双侧马尾,身着绣有流云的蓝色抹胸,白色开襟外衣,一侧襟上有狐狸毛滚边,衣袖七分,袖口微阔,裙摆斜着从腰间垂下,一双玉腿在春风的撩拨下欲遮还露。
“喂周流,你再给我讲讲颜师叔的事情啊。”方入夏歪头托腮,话语间流露出十几岁少女独有的甜蜜与好奇,一侧酒窝悄然嵌在脸颊,琉璃一般的明眸内有碧波微漾。
“颜师叔颜师叔,就知道你颜师叔。你若是喜欢他,还不如去喜欢一棵树,风一吹还能摆摆树枝给你当回应。”周流嘟囔道,“再说,我平日里也见不到他,哪知道什么故事。”
颜星与,是修剑一脉众人皆尊的同辈中最年轻弟子,人人称其为“剑痴”。他面色冷然,眼中无它,常常把自己关在日落峰,废寝忘食一练就是数月。但凡有人切磋挑战,无一不接,却无一不胜。因为颜星与一旦落败,必将向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发起挑战,直到胜他为止。此外,每逢雪名剑派需征讨诛罚,颜星与总是主动请缨,只为与更强的对手酣然一战。传闻在三招之内挫败修罗地宫异妖少主之后,颜星与曾甩下一句“妖界少主?不如给我来当”后扬长而去,从此令异妖界闻风丧胆。久而久之,他对剑的领悟已经远在他人之上,人剑合一的境界可谓指日可待,远远地令人望尘莫及。
颜星与几乎从不与人交往,但周流,是个例外。
初遇颜星与时,周流还不是雪名剑派派中弟子,只是须臾城中一个居无定所、无名无分的小人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凭着在城东市集表演胸口碎大石为生,常被人打趣道具不够逼真;偶尔也游走附近的街坊里肆拿些赝品玉石蒙混路人,却总被人当下看穿。
一次周流实在不解,便揪住一路人问他怎知那是假的,路人反问周流哪里得来这石头,出了多少价钱。周流答毕,路人讶然道:“那贾富可是城北有了名的假玉石贩子,我原以为被众人唾骂之后他已经金盆洗手,哪想他仍在行骗,实在可恶。”随即他拍了拍周流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哥,我看你本性纯良,趁早寻点正经手段谋生去罢,可万万不要被那黑心商贾坏了心智。”
周流心下郁闷,这年头,连坏人都这么难当?我原以为,我干的事已经很缺德了,果然这缺德缺到家的大有人在啊,竟然连同行都骗。当初那贾富说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个人分辨得出真假,我怎么就信了呢?
之后,周流也明白了以自己的性格断然做不了坏事,便老老实实地在东市集上找了一家药铺,给人当跑腿四处送药。没过多久,周边的茶楼酒肆看周流勤快不爱计较,也纷纷请周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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