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然徒手击毙一头凶暴无比的野猪,让许子明惊叹不已。要知道山里的野猪,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温良恭俭让,一旦惊动了,就如出膛的子弹一样,其凶残程度,非笔墨所能形容。
过去山里野猪多,毁坏庄稼的同时,还要伤其人畜。野猪不吃人,却能撞死人。土改时期,为了根治猪患,政府组织了猎杀队,漫天遍野找野猪猎杀。一年下来,山上再难寻其踪迹,但也有三五几个猎户因此而残废终生。
许子明带陌然上山打猎,并没想到会遇到野猪。在他的想象你,打上一两只野鸡已经足以满足。野鸡不属于重点保护动物,但也被列入保护名单。因此要打野鸡,也是偷偷摸摸的来。
看着躺在脚边的野猪,许子明好奇心顿起,左右端详了一番后说:“老弟,你看到没,这可是个猪婆子,还在喂奶。”
陌然一下没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刚才这惊险的一幕,他还在暗自心惊。如果不是野猪奔着他而来,他是没勇气提着一根木棒子敢迎上去的。陌家爹说过,发怒的野猪,当得上一头豹子。他陌然不是武松,何况也没喝过三碗大酒,没酒壮胆啊。
许子明抬头往山上看,嘿嘿笑着说:“我的意思,这周围应该还有一窝小猪仔。老子干脆连它一窝端了,牛逼!”
说着,也不等陌然附和,自己紧握了猎枪,猫着腰开始往山上寻去。
陌然只好跟着往山上走,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万一再跑出来一头公猪,看到老婆被他们杀了,还不拼命?想到这里,他不由嘿嘿地笑起来。
许子明回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你笑什么?”
陌然道:“许所,我看你的样子,很像鬼子进村。要不,我给你配点音乐?”
说着,拿起一根树枝,一路敲打着身边的树干。
走了一段路,眼光看到一处凹地,四周树木葱郁,恍惚间似乎有动静。
许子明赶紧蹲下去身子,嘘声道:“妈的,找到窝了。”
他抬起枪,瞄准树影背后晃动的影子,呯地放了一枪。
枪一响,两人猛然听到人声,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许子明先扔了枪,跌跌撞撞跑过去,到了跟前一看,猛喊一声:“完了!死人了!”
陌然顾不得多想,跟着几步跃过去,就看到树丛背后的地上,躺着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她显然被散弹击中了,身上冒出来汩汩鲜血,居然还带着热气。
陌然倒抽一口凉气,顿时懵了。
许子明哭丧着脸,嘴里呢喃着喊:“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陌然回过神来,赶紧蹲下去身子,扶起女人喊:“大姐大姐,你醒醒。”
女人不动,嘴里抽着气。
陌然顾不得许多了,一把操起女人,大吼一声:“快送医院!”
许子明还在愣神,被陌然踢了一脚才回过神来,慌乱中丢了枪,一路飞跑着往摩托车边跑。
这一枪的后果,许子明直接进了看守所。陌然被调查后放回家,公安局通知他,不得离开雁南县。
邢副局长亲自插手误伤案,当着陌然的面恶狠狠地骂:“老许是越老越不成人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陌然不敢声张,这事闹得有点大。现在人在医院还在抢救,救过来了还好说,万一死了,许子明这一生完了,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后悔啊!他暗自责备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去找老许打猎,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出来?间接说,老许是被他害了啊!
邢副局长恨得咬牙切齿,许子明出的意外,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子虚镇因为地处新县城,县局正着手改组。首先是要充实警力,毕竟县城的治安都靠派出所来完成。过去子虚镇三五个人,一两条枪,在雁南县的派出所序列里,算不得大所。县局决定将子虚镇派出所提升到全县最大所,光警力一下就要充进去二三十人。所大了,所领导当然也要变动。邢副局长代表县局找许子明谈话,谈来谈去其实就一个意思。老许退下来,县局派人接手。
陌然恍然大悟,许子明跟着自己进山去打猎,原来也是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
陌然是当事人之一,尽管他没开枪,责任一样要承担。
县局不调查他了,县纪委找上门来了。
纪委张副书记一看到他,笑呵呵地说:“陌然,别来无恙啊!”
陌然哭笑不得,低垂着头说:“张书记,我犯错误了。”
“错误不错误,得调查后出结论。”张副书记笑眯眯的在他对面坐下,和颜悦色地说:“你如实把情况说清楚,该你承担的责任,你必须承担。不要你承担的责任,别人想压在你身上也不可能。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陌然点了点头说:“我懂。”
于是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去派出所找许子明,两个人一起上山去打猎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后,叹口气说:“都是我,如果我不去找老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话说完,眉头一皱,问了一句:“不过我倒有个疑惑,山里都没人家,她怎么跑去山里了?”
张副书记笑笑道:“这个问题是公安局那边的事,我们纪委不管。”
陌然嗫嚅着说:“天意,好好的一个人,没事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干嘛呢。”
张副书记不接他的话,挥手叫来两个人,抱歉地对陌然说:“小陌,按照规矩,你现在要把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我们先暂时替你保管。等调查结束了,会还给你。”
陌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掏出身上的东西来。
一台手机,一个钱包,一包烟,一个打火机。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掏出了东西,张副书记又说:“你的皮带也得取下来,鞋子也换了吧。”
陌然顿感屈辱无比,这不是公安局惯常的手段么?怎么纪委也来这一套?他犹豫着不想动手,张副书记也不急,笑眯眯地说:“规矩,这是规矩啊,你得理解我们。”
陌然知道,反抗是无济于事的。只好站起身,将皮带解下放在桌子上,脱了脚下的皮鞋,换了一双宾馆常备的一次性软底拖鞋。
张副书记让人拿了东西出去,他拍拍陌然的肩安慰他说:“你先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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