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月明星稀。
剑林镇南三十里地的一家驿站里,一位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跪伏在地,他额头紧贴地面,那恭敬的态度简直若供奉神明。
“起来吧,你我不必如此。”
男子身前阴影里走出一个人,这人穿一身锦绣长袍,头发简单束在脑后,只不过此时却早已不是那“冷千枫”的男子打扮,而是变回了自己的女儿身,身段娇俏玲珑,容颜妩媚风情,竟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说吧,查到了些什么。”女子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
“属下将那些尸首偷运回义庄,仔仔细细的查看了所有人的伤势,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人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惊喜之色,说道:“有几具尸体身上的创口是贯穿伤,乃是被人刺破胸腔,直插心脏而死,属下解剖后,在他的肋骨上看到了一道缝隙,那缝隙极小,纤若毫毛,若不仔细端详,根本就看不出来。”
“属下猜测,这乃是一种极其锋利,剑锋极薄的利器所造成的,而这样的利器,我暮血谱上刚好有一件!”
女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转过头来说道:“你是说那失踪数百年的薄暮剑?”
“正是!”
这男子脸上激动之色溢于言表:“说到底,田立不过是甘河以北的统领,他违规插手荡剑宗之事,被荡剑宗打压之后,又私自报复荡剑宗,本就违反了我暮血的条规,按理当断双手双脚,割舌刺目丢之荒野。可此次若能由此事找到那把丢失了的薄暮剑,我暮血一统薄刃指日可期!”
女子细眉微皱,闭目沉思。
“尊上!此等机会不要错过啊!便是得罪了他荡剑宗又如何?只要能找到那薄暮剑,到时薄暮、刃血合二为一,我……”
“你今天话有些多了。”女子侧过脸来淡淡说道。
男子这才惊觉自己的失言,该死,这等决策大事,岂是自己一个小小主事能做主的。
他赶忙跪俯下身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女子转过头,一张明媚的脸看向外面皎洁的月色,喃喃道:“薄暮剑嘛,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
接下来几天,那位叫做冷千枫,号称来自刑部的少年,依然每天都会来荡剑宗,他倒是自来熟,逮到谁都要询问两句,他谈吐高雅,气质清冷,倒也不会惹人厌烦,只是白冷泽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这么一个女扮男装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刑部的捕快还很难说,即便是,他来荡剑宗恐怕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绝不是查案子那么简单。
此时的江湖与官府几乎是分开的,江湖仇怨,官府一般不会插手,当然,对那种一怒之下杀人全家,或者无故殃及周边百姓的狠人,官府还是严惩不贷的。
几天之后,那少年终于找完了自己要找的线索,声称已经可以结案,这便返回刑部复命。这反倒让白冷泽疑惑起来,难道这家伙真的只是来查案的?他看着这少年独自走下千层白玉石阶的孤寂身影,忍不住摇了摇脑袋,是自己太紧张了吗?
当天夜里,白冷泽依旧在王维赫那里喝酒,酒过三巡,两人说到天下间的高手,忍不住都生出几分向往来。
“要我说,那剑神山上的那个所谓的剑神虽然厉害,但也未必就比得上南地那早该登天,却迟迟不去的凝阳真人。”王维赫半醉半醒说道。
“此话怎讲?一个不吃饭只吃烟火的牛鼻子,还能打得过那杀人如麻的剑神?”
“嘿!你这话可大大的不敬。”王维赫摇头晃脑,“这两位神仙人物咱没见过,但他们的弟子你总见过吧?那剑神的弟子吕天挚,半年多前还来荡剑宗挑战我荡剑宗剑术,却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剑客手里,要我看,这剑神自身本事也就那么回事。”
“我倒是见过一位凝阳真人的弟子,却是一个炼丹的,结果炼出丹来,自己却打不过,徒自惹人笑话!”
王维赫一皱眉,醉醺醺道:“这个不算。炼丹的那是丹宗,跟气宗没什么关系,我倒是听说过凝阳真人的一位高徒,二十几岁就窥破天道,那才叫一个厉害!”
白冷泽略一沉默,他想起当初龙雨曾跟他说起过的,宁空浩有一个天赋卓绝的情敌,这人不仅抢走了宁空浩心爱的女子,还间接的招致他境界一落千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蔺千鸿,白冷泽隐约记得是这个名字。
王维赫明显已经醉了,口齿不清的说道:“你别看我修的是剑,可我真正向往的是那些真人的生活,天大地大无忧无虑,可以忘我,也可以清高,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苦守这荡剑宗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一具老朽的躯壳,失了灵魂,活该崩朽成灰!”
这话已经不是大不敬了,简直就是逆反的诛心之语,白冷泽停听在耳中,却没往心里去。
却听王维赫接着说道:“可怜我的父母都是死在了这躯壳之前,只为守护它,值得么?”
说到这里,王维赫一头栽倒,彻底醉了过去。
白冷泽轻叹一口气,也不管王维赫是酒后吐真言,还是借机发酒疯,他将王维赫背上床,给他盖好,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可是他刚走了两步,那一直闭眼假寐的兔子突然睁开眼睛,急道:“有人来了!”
在白冷泽印象中兔子一直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何曾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
来人一定不简单!
他的酒立刻吓醒了三分,飞快的将自己这一身满是酒气的衣服脱下,正打算换上夜行衣,却听兔子说道:“晚了,人已到门口。”
白冷泽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对兔子的感应力是十分信服的,这感应力也从来未出过差错,那么既然这人能骗过兔子的感知来到自己身边,只能说明一点——对方有着特殊的手段,隐藏了气息!
“你这妖宠不错,赠我便饶你一死,如何?”门外,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