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苏颖却容色凄婉:“是,哥哥为她牺牲很大,被逐走到了南府郡,损了自己前程。可我知道,哥哥是个心地温柔的人,饶是阿樱如此刁蛮,你还是顺了她意思。这么多年,便没别人知晓。便是父亲母亲,也不知晓这个种内情,倒累了你名声。如此种种,若非极爱惜这个妹妹,也不会如此纵容。”
好半天,苏暖才闷闷说道:“这些我却不怪她,原本是我自己甘愿的。”
彼时苏暖弄死那黑牡丹,无缘无故,免不得猜测他下手的缘由。他又不能说和人知,说出苏樱的丑事。又因那黑牡丹荤素不忌,招惹达官贵人喜欢,故而竟有人猜测苏暖跟黑牡丹有些首尾。甚是苏侯爷也不免对这个儿子颇为失望,没有了从前的器重。
他没有犯一点错,这一切都是苏樱糊涂,偏偏所有的后果,却是苏暖承担了。
就算现在,他仍然不怪苏樱,毕竟就算挨了这些苦楚,可却是自己甘愿代妹受过。
可是他最不能原谅的是,他到了南府郡,远离京城了,苏樱却对他不闻不问。
便是写几封书信,托人送两样东西,问两句安好,纵然于事无补,可那也暖人心肠。
然而苏樱却无只言片语,半点问候。
也许是因为苏樱厌恶黑牡丹,连自己这个哥哥也是不乐意理睬了。
反而倒是苏樱,她怜惜自己忍辱负重,受尽委屈,情深义重,倒是时时问候,日日担切。
有时他在南府郡染了病,又或者不开心,看着苏颖给自己写的一个个字,却不免心生暖意。
日子一久,他不觉对苏颖生出了那难以言喻的情愫,甚至早就逾越了兄妹之情。
只不过他怕伤了颖儿,不敢挑明了来说。
至于苏樱,他原本对这个妹妹情深义重,可是再深的情意,却也是禁不住这样子日夜消磨。日子一久,却也是早就没有剩下多少。母亲如今念叨,自己只顾着关心阿颖,却不理睬阿樱。可是自己在南府郡挨着苦日子的时候,阿樱可是有关心过自己,爱护过自己?
他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对他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苏樱名声毁了去,这都是苏樱自找的。她自己用些手段,污蔑元月砂。元月砂虽然庸俗,可是苏樱的手段也不光彩。更何况作为自己的妹妹,她恨透了元月砂,却没顾忌自己这个哥哥。苏樱偷走了自己手帕,难道没想过自己也会招人议论?这可真是无情无义,连亲哥哥都没放心上了去。
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哥哥,凭什么还要对苏樱无止境的包容?
就算是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流一样的血,再浓的情分,如今也是消磨得差不多了。
苏暖一抬头,却看着苏樱那温婉凄然的面颊。
他心头怜惜,自己的阿颖单单纯纯的,总还是希望自己和阿樱能和好如初的。
苏颖垂泪:“我也只盼你和阿樱,仍如以前一样要好。”
苏暖一时胸中涌动了热血,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去了苏颖面颊之上泪水,言语更不觉放柔了几分:“好了阿颖,不要担心阿樱了,她不会有事了。”
苏颖太傻太纯,惹得他心口疼。
至于和阿樱的兄妹关系,苏暖却只字不提,他隐约觉得纵然自己心生隔阂,可是阿樱其实没什么感觉的。
宽慰了几句,苏暖方才离开。
苏颖轻轻的垂下头,她柔美的身影在森寒的秋风吹拂之下,确实也还是有着几分楚楚可人。可是她面颊之上的伤感之色却是消失了,苏颖唇角却蓦然绽放一缕极美的笑容。
宛如昙花绽放,煞是可人,令人不觉为之而心醉。
几年前黑牡丹的事情,苏颖想来,却仍然不自禁的一阵子得意。
那时候她来苏家才两年,根基维稳,受人白眼,宛如寄人篱下。
说是养女,可自己到底不是苏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京城里的人,一个个都捧高踩低,跟红顶白。苏家的下人,也不过是一堆墙头草,见风使舵,令人厌恶。
苏家两朵姐妹花,最初是苏锦雀更让苏颖厌恶。
苏樱木讷,可苏锦雀却是个娇惯刁蛮的主。
自打苏颖踏入苏家,因她美貌动人,光彩照人,无需做什么也已然惹得苏锦雀嫉妒厌憎。便算是苏颖再如何的伏低做小,忍气吞声,也是讨好不了这个大小姐,不能顺她之意。她让人将虫子放在自己床上,人前人后冷嘲热讽,甚至故意将她推入水中。彼时众目睽睽之下,明明苏家的下人都瞧见了,却没一个人肯替自己说话,指证这个苏家嫡女。
依照苏颖的性子,她都快要气疯了,却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然而那些屈辱,积累在了苏颖的心头,疯狂的恨意杀意,却好似野草一样疯狂滋生蔓延,布满了她的心口。
那个美貌而刁蛮的苏锦雀,就好似一把刀子,磨得苏颖心口滴血。
而这样子的痛楚,一点点的润入苏颖骨髓,令苏颖可谓极为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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