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事情,总是会留下后着,务求不留下任何的差错。
这世上自然没有所谓的算无遗漏,可是只要你多留后着,就算计划有几分瑕疵,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最后也还是能如你所愿的。
她挑中宁小九,让对方成为自己裙下之臣,让宁小九答应输掉最后一轮,这是第一层算计。
她在最后比赛之际,私见宁小九,送上加了汤药的参汤,确保宁小九会使不上劲儿来,这是第二层算计。
若是旁的人,做到第二层算计,便以为是万无一失,便认作可放心大胆。那么现在被宁小九这小骗子打脸,可当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可偏生,她苏颖不是旁人,她会准备得很周到,一点儿纰漏都不留下。
对于她苏颖而言,偏偏就有这第三层算计。
苏颖绷紧的手指又轻轻的松开,她唇瓣又浮起了宛如玫瑰花一般的温润笑容。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宁小九这个小混账,可以给她去死了。
此刻,正是苏颖微笑,百里纤悲伤,宣德帝为难之时。
偏偏有一道身影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他容貌俊朗,一脸为难,却好似迫不得已:“陛下,宁小九并没有资格做这个御前比武的魁首。”
说话的人,当然是百里麟,是苏颖安排好的棋子。
众人疑窦丛生,无论怎么样,宁九郎耀眼的实力,也是众人所见,并没有什么不配。
百里麟素来沉稳,可是他又为什么这样子说呢?
有些知晓百里纤打赌的,更不觉恶意猜测,莫非宣王府输不起,方才是令百里麟来胡搅蛮缠。
可是这可是御前,又怎能如此?
奇异的是,宣德帝并未呵斥,他发觉自己内心居然是有些期待,期待这次比武的魁首不会是这个寒酸的寒门子弟。
而周皇后更不觉柔声说道:“阿麟,你向来不会说些个没根据的事情,如今,你这样子说,想来也是有所依据,并非无的放矢才是。”
她念及周幼璧的伤,又看到宁九郎今日的风头,忍不住嫉恨交加。
只恨他们周家,无此少年英才。
百里麟一副极为难的样儿,犹豫一番,方才说道:“只因为这位宁九郎原本应该是宣州永宁卫所的七品百户,近日来调入京城。然而方才宫门之外,我宣王府一位新入府的宁州人氏,却认出他并非那位宁百户。原来那位宁九郎在宣州也是十分出色,武技高强的人物。他也是认得这位名人,却并不是这位来京述职,御前比武的少年郎。”
一句话,却宛如巨石落水,激起了千层浪。
这实在是令人十分震惊了!
想不到在龙胤京城,皇宫之内,居然有此等冒名顶替,欺骗陛下之事!
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百里麟这样子说着,却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儿:“此事本来应当私下告知陛下,却没想到他竟用诡计一路取胜。倘若当真点中他为魁首,麟儿也怕此事,此事越发难以收拾。”
便是恨不得将宁小九一口吞了的周皇后,也不觉受了惊吓,勉力沉稳:“此事可有证据?”
百里麟早就成竹在胸,自然也是娓娓道来:“那人证还留在宫外,可随时传召。实则他不但认出此人是冒名顶替,还认出了他的身份。彼时宁九郎在宣州有一至交好友,名唤小姜,武技也是极不错的。只可惜,却不过是江湖浪荡子。而这个宁小九,就是小姜。”
这一切苏颖早就安排好了,包括那个人证。
不但如此,百里麟也是悄然查过,证明对方是个假冒货色。
宁小九是假冒的,这决计不会错!
百里纤慢慢的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她越听越喜,她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跳下去,她不可遏制的唇瓣抽筋扬起笑容,到最后竟然真的笑出声。
那声声利笑传出来,竟有些令人听着发寒。
一股子狂喜注入了百里纤的心头!
她醍醐灌顶!她懂了!
无论这宁小九怎么赢,怎么厉害,可一开始注定要输!
这一刻,她无比的佩服百里麟,可又埋怨为何不事先告知自己,让她方才居然是怕成了这个样子。
她方才虚脱得没有力气了,可如今却也是一股子力量涌上来,指着元月砂冷嘲热讽:“元月砂,你凭什么跟我斗,现在你输了,输了好多好多钱。我看是要将你给卖了,方才还得清。我见元家要将你送去下等窑子!你有什么贵命?你不过就跟台上那个假冒的货色一样,是见不得光的东西。顶着一张贵女脸蛋,实则是那等最下贱的破落户的女儿。哈,如今你输了!”
可既然是百里麟揭破宁小九身份,别人瞧元月砂的眼神也不觉颇为古怪。
这不就是故意设计人?可当真有些心狠啊。
宣王府的人,当真满身都是心眼子。
百里纤声嘶力竭的骂,没见到元月砂回应,可这并不能遏制她内心的狂喜与得意。
元月砂算个什么东西,这样子的贱种,如今自然是被压得没声气儿。
百里纤脸上浮起了病态的嫣红。
而此时此刻,无论是台上的宁小九,还是台下的元月砂,都是沉稳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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