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妹子这个样子,也不自禁为她难过。可到底也是心惊,纵然是早知晓元月砂有着非凡的本领,却没想到,元月砂居然能让贞敏公主为她说项。
这个柔弱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怪物,居然能有这么大本事。
想到了这儿,周世澜不觉向着元月砂望过去。
对方轻轻的垂下头,侧头安宁而柔和,更似有几分的纤弱秀美。
别人只道元月砂运气好,居然能有贞敏公主这个证人。贞敏公主向来也是不如何理睬这些凡尘俗事,可偏巧又涉及她早没了的亲弟弟,故而方才将事情真相说出来。
若非如此,元月砂也是不能脱罪。
可周世澜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运气,每次元月砂那极好的运气,必定是被深深算计。
他看着周玉淳大受打击,额头渗透出一颗颗的汗水,知晓周玉淳如今定然难以面对别人的轻蔑不屑。
是了,周玉淳从小到大,事事如意,也极少有不如意的事情。
贞敏公主余光扫了周玉淳一眼,她原以为自己性儿一向冷淡,想不到如今竟也有些微微不自在。
暗中,百里敏却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耳边却听着静贵妃凉凉说道:“敏儿,这周家阿淳一向乖顺,满京城都知晓她是个性子好不说谎的姑娘。你与她又是手帕交,怎么好端端的,非得要打碎可怜锦儿的佛前莲花灯?”
静贵妃捏着贞敏公主的手臂,捏得有些用力,让贞敏公主甚至感受到一缕痛楚。
贞敏公主知晓自己母妃的心思,自己早死的弟弟是静贵妃的心头肉,也是静贵妃心头越不过的痛楚。
可周玉淳为了争风,竟然生生将属于百里锦的佛前莲花灯弄碎了。
正因为如此,静贵妃方才将周玉淳恨到了骨子里了。
自己人前作证,指证周玉淳说谎,静贵妃当然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只恐怕如今,静贵妃已然是恨不得将周玉淳扒皮拆骨,生生吞了。
而静贵妃眼底却也是不觉流转了一缕冷光,森森的说道:“你没头没尾,就说她发了疯似的,硬要弄碎我儿的莲花灯。传出去,别人还道你说谎,污蔑别人。周家嫡女,好生高贵的人物。”
这言语间,甚至是连周皇后也埋怨上了。
周皇后面色不变,心里却叹了口气。周家女眷,是并不如何的争气。
周氏年岁渐长,却性情不改,这还罢了,想不到阿淳也是这样子。
贞敏公主略一犹豫,又恢复了平时脱俗漠然的样儿,缓缓说道:“阿淳说她爱慕宣王府冽公子,可冽公子对她却不理不睬,偏生对元二小姐客气几分。她咽不下这口气,故而,要作践元二小姐。”
一番话,更好似水落到了油锅里面,发出了滋滋的动静。
在场女这京城女眷,也听说了京城周家的动静。
周玉淳是周家最尊贵的嫡女,如今更许给了豫王世子。
这原本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婚事,可是如今却闹腾出这样子的事情。
这周家阿淳已然有了婚约,还记挂宣王府那个俊俏的少年郎,甚至因此十分嫉妒,对元月砂栽赃陷害,施以毒手。
贞敏公主这样子一说,周玉淳却是声名尽毁!
只恐怕豫王府也断然不肯受这婚事。
堂堂豫王世子,如何肯要个痴慕别人的女人。更不必提,打明儿开始,这桩闲话必定是会传得沸沸扬扬的。
周玉淳从来没经历过这般尴尬、无措,令人恐惧的场面。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好似泡在了冰水里面。
从小周玉淳都是别人眼中乖巧懂事天真的女子,可是今日过后呢?周玉淳狠狠的捏紧了自己的手帕。她会成为别人口中笑柄,栽赃陷害的奸滑之人。这十数年的好名声,如今却轰然崩塌了。
周玉淳只恨不得立刻就死了。
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儿,却好似失声一样,竟然说不出只字片语。
别人议论声音嘈杂的回荡在了耳边,周玉淳其实并不能从这嘈杂的声音之中听到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她仿佛听到别人议论她是如何的淫贱,有了婚约,倒贴百里冽,却反而被百里冽嫌弃。
周玉淳蓦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晕黑,竟这样子栽倒下去。
一条手臂将周玉淳给揽住,正是周世澜。
而周皇后眼中流转缕缕寒芒,既没有看元月砂,也没有看贞敏公主,而是死死的盯住了静贵妃。
这静贵妃这些年来也没什么宠,看着也是安安分分的。
如今瞧来,也许她心里并不如何安分。
如今三言两语,借着白玉莲花灯的事情,就搅和了周家和豫王府的联姻。
这固然并不是临时起意,却必定是成心为之。
而静贵妃却也是仍如平时那般,沉静淡漠的样儿:“既然打碎锦儿佛前莲花灯的是皇后侄女,妾身也不敢如何计较了,这桩事情,也还罢了。”
言语之中,看似谦和,却也是步步逼迫。
周玉淳已然是身败名裂,必定姻缘不成,沦为笑柄了。
可静贵妃偏生不依不饶,竟似非得要逼死人的样儿。
她故意这样子说,可分明是用话拿住周皇后。
周玉淳故意拿死去皇子的佛前莲花灯作践算计,分明是丝毫不将静贵妃放在眼里。若周皇后竟然视而不闻,不加以处置,便显得包庇亲眷,处事不公。
周皇后恼恨不已,咬人的狗不叫,这静贵妃一咬便是能将人给咬得生疼。
“本宫既然是六宫之主,自然也是会秉公处理。”
周皇后平素虽然喜爱周玉淳,可也是恼了如今周玉淳的心计算计。
如今周玉淳名声尽毁,对于周家而言,已然是没有任何价值。这样子水性狠毒的姑娘,若是放出去嫁了,那不是结亲,是结仇。
周玉淳当真糊涂,她们这些尊贵女郎,娇贵身子最大用处就是联姻。周家爱惜周玉淳,已然挑了个最尊贵的势力联姻了。可周玉淳非但不珍惜,反而做出这种种丑态。
既是如此,区区废子,不若舍了立威。
这诸般念头,一下子滑过了周皇后的心尖,心中已然是有了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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