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尖锐的话,也总好似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面,总没见什么力气。
可今日百里冽却放下笔,缓缓站起来。
他蓦然一伸手,扣住了百里纤的手腕,推她靠着墙壁。
盯着百里冽总是温和的精致面容,百里纤心跳加快,口干舌燥。手腕传来的锐痛,却让百里纤竟不自觉有些惧意。
从前无论她说什么,百里冽也懒得理睬。
如今就为了元月砂?
百里纤忽而又有些不甘起来。
“二妹妹总是缠着亲哥哥,纠缠不休,又是为什么?”
百里纤心口砰砰一跳,似乎自己最深最隐秘的心思居然被百里冽窥破了。
打小百里冽都不怎么理睬她,虽然客气,却一点儿都不亲近。
可是那些同龄的少年,没一个能代替百里冽,拥有百里冽的风采。
不及细思,百里冽亲呢在耳边的低语却宛如炸雷:“祖母为什么染了这疯病,二妹妹难道自个儿心里没数?”
百里纤从头凉到底,被百里冽推开,仍然是回不过神来。
她泪水盈盈,委屈极了,却当真是被吓得厉害。
百里冽拥有极精致的容貌,可他就是个恶魔!
偏生自己为之蛊惑,居然生生去招惹这么个祸害。
百里冽盯着自己手腕,唇角却不觉蓦然浮起了一缕浅浅笑容。
若是往常,百里冽也不会理会的。
可是如今,他并不想听到百里纤继续在自己耳边聒噪。
父亲当真会娶元月砂进门做妾?
百里冽慢慢的收紧了手指。
他并不知晓元月砂曾经得到百里策的另眼相待,也不知道百里策居然瞧中了元月砂。
百里冽不觉心里冷笑,元月砂,果真是好得很,可真有本事。
这个女人却也是绝非纯善的白莲花,她工于心计,必定是故意算计的。
饶是如此,明明知晓元月砂并无真正的纯善,可他心尖却一派滚热发紧。
百里冽受伤的手指,大夫也是来瞧过了,敷了药,如今也是好了许多。
给他瞧手指头的御医也是说了,可做一些个锻炼手指的运动,比如写字之类,慢慢让一双手恢复。
百里冽倒也沉得下性子,回了京城也推了那许多饮宴之事,安安分分的在家里练字。
只不过方才动作大了些,手指头倒是透来了微微的痛楚。
百里冽容色又渐渐柔和起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
百里纤安静下来,一双眸子噙着泪水,一扫平日里的尖锐泼辣,却不肯走。
这样子大的漂漂亮亮姑娘,如此神态盯着百里冽,总是有些让人难安的。
百里冽却是恍然未觉,慢慢的将特制的锻炼手指头的金丝指套一个个的套在了手指上面。
慢慢的用力,也是能锻炼指头上的力气。
百里冽不理睬她,让百里纤委屈得紧。
打小就是这样子,百里冽总是这样子极冷清的性儿。
从小百里纤已然聪慧,瞧出来赫连清并不乐意自己接近百里冽。
她长到九岁,才见到这位养在外面,又总跟老师游学的大哥哥。
原本不过虚应个礼数,做做样子,可第一面就让百里纤瞧得呆住了。
她总听父亲母亲说百里冽不好,却不知道百里冽居然生得这样子的好看。
百里纤红了红,将打好的络子送上去。
赫连清笑着说:“你妹妹惦记你,知晓哥哥回来,为你打了个络子。”
她听见百里冽和声说道:“谢谢二妹妹了,这络子打得真不错。”
那时候百里纤心里想着,这个是我随便打的。
若用心做一个,那才真好看。
早知道,她就不这么随意了。
就在百里纤神思恍惚的时候,却见赫连清身边的碧乔来到了百里冽的院子里面。
“冽公子,元二小姐来了,夫人让你过去说话儿。”
百里冽防擦不疾不徐的起身,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虽然他年纪还很轻,可面对想见的人,已经是能沉得住气了。
百里纤盯着百里冽的背影,一咬牙,跟了上去。
再后来,她真费心打了个络子,跑来百里冽的院子里面。
百里冽含笑收了,却没有戴身上,后来又说寻不着了。
可百里纤买通了百里冽身边丫鬟,知晓是百里冽扯坏了络子,随手扔了。
她哭泣着跟赫连清闹,只盼母亲责备百里冽不爱惜妹妹。
赫连清却只淡淡含笑,说了句纤儿又胡闹了,还打发走了给百里纤透消息的婢子。一转头,赫连清又冷着脸要百里纤抄书,说她鲁莽。
百里纤不觉一咬唇瓣,母亲心思深,也没见得多聪明。
有一次她在赫连清房间里做刺绣,听着赫连清跟罗嬷嬷抱怨。
“不知不觉,也养这么大了,原本也没想能养得大。”
百里纤听得心里一惊,扎破了手指头,污了帕子。
她补绣了一朵梅花上去,遮掩了血污。
如今清风轻轻拂过了百里纤的脸颊,让她眯起了眼珠子,盯着百里冽那青色金丝纹的衣衫。
她这个小丫头,向来是猜不透百里冽的心思。
不知不觉,却也是加快了脚步。
那个元月砂,母亲不喜欢,那就一定不能留在府里。
想到了这儿,百里纤白腻的小脸生生挤出了一缕甜蜜而开心的笑容。
百里策见了儿子来了,只淡淡嗯了一声。
这孩子是苏叶萱所出,他并不如何喜欢。等百里冽年岁大些,就往周家那边跑,又不经常在府中,更加不亲近。
好在百里冽性子温温沉沉的,不怎么爱惹事。
回到家里,也不闹腾,百里策也只当没这个人。
如今百里冽请安,百里策也随口问了几句他的伤势,听着百里冽轻声细语的应答。
若不是赫连清心思细腻,提及元月砂对百里冽有恩,今日过府理应让百里冽道谢。那么百里冽也不会在这儿,让百里策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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