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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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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初尝情滋味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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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口霎时被围得水泄不通,与亲人重逢的、前来恭贺道喜的、总督府大小官员、将领小兵、凑热闹的、路过的,形形色色,熙熙攘攘,景象有如逢年过节一般。

    来者询问众人际遇,归者七嘴八舌、你争我抢,口若悬河的各自说出,却皆提及是沉折、形骸智取众盗,众人方才脱困。藏东山、藏徐月更是困惑,照旁人所言,这两人前些时日似乎并不在海盗手中,不知到底去了何处。

    当下不顾其余,簇拥沉折、形骸、缘会三人,直奔总督府。那府邸位于城镇中央,白墙圈绕,有顷许之广,石狮子、红漆门,飞檐高轩,分东西南北各院,明堂高楼四下遍布,满园丽色,阔绰豪富,正是朝廷大官、龙火贵族的气势。

    藏徐月道:“东山伯伯、沉折侄儿,我已命人置备晚宴,待晚间邀大伙儿一聚,既替两位接风洗尘,又庆贺咱们大破贼人。”

    藏东山笑道:“我听陶豪说,是这两个孩子以妙计破敌,那也是这二人的庆功宴了。”

    藏徐月心想:“听说这孟行海是襄离别院最无出息的小辈,这救人之事,与他无关,但他运气不错,竟跟着咱们沉折侄儿立下这等大功。沉折侄儿一贯高傲,为何会对这无能小儿青睐有加?”心下鄙夷,对形骸颇为冷漠。

    形骸一回到城里,感到压抑困顿,似又成了那个不起眼、受冷遇的无能学子,巴不得避开众人,去默唱他那放浪形骸之歌。缘会躲在他身边,一脸惊惶,旁人问她话,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沉折变得沉默寡言,除了藏东山外,对谁都不理不睬,却始终走在形骸身边。

    藏徐月笑道:“送两位侄儿,这位姑娘去清洗一番,换上漂亮衣衫,好生修养,晚间好来赴宴,向大伙儿说说故事。”几个府上少女仆役闻声称是,一少女将形骸引入一间屋子,不多时,收走脏衣,又要替形骸擦身洗浴,穿戴整齐。形骸求她莫要辛劳,但那少女反而害怕起来,道:“公子,若我服侍不周,老爷非将我赶出家门不可。”

    形骸深感同情,暗想:“她小小年纪,也不认得我,却要为我擦身洗澡,沐浴更衣,做这等无奈之事,若换做旁人,出言辱她,她也只能默默忍受。哪怕在墨从,在皇城,在龙火天国,奴隶的日子虽比麒麟海好些,却也不容易。”

    那少女小手持布,擦他身躯,形骸害臊不已,似被高手点中穴道,又似成了不动僵尸。少女见状,抿嘴轻笑,替形骸梳理一新,再换上新衣,笑道:“公子,你这样一拾掇,样子真好看。”

    形骸道:“我为人正直,正气油然而发,相由心生,自然精神,倒并非我人长得如何。”

    少女羞涩笑道:“你失踪之后,我听人说起过你,公子,你是个好人,心肠最善,对不对?”

    形骸黯然道:“我心肠本是好的,但如今世道险恶,我心中的正道已偏,混沌污浊,已然步履艰难了。”

    少女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低声道:“公子,你....你能不能将我带走?我到你家中做个小妾,强过留在这总督府上。老爷为人严厉,我怕....我怕....他....欺负我。”

    形骸心中一凛,不由自主的想起安佳来。他心想:“她想将终身托付给我?为什么?我明明才与她头一回见面,我是学堂里最不成器之人,她也准已听说。难道在她眼中,我这样的人物,却成了她的救星么?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她到底有何悲情?她是善是恶?我又是好是坏?”

    他只觉这芸芸众生皆活在煎熬中,也都在祈祷有朝一日能脱离苦难,这苦难或许并非真正的苦,而是人心不满、追求高就,眼望彼岸,攀比嫉妒而成的苦,就像安佳那样,只是想更舒适,更安逸。形骸不能救所有人,形骸也不会救所有人,即使是天上神仙也救不了所有人。

    他摇头道:“多谢姑娘辛劳,你下去吧。”

    少女身子一震,似要哭求,但屋外有人敲门,她低下脑袋,将门打开,缘会走了进来。少女一低头,慌忙告退。

    缘会也已焕然一新,甚是娇嫩俏丽,形骸笑道:“小缘会,你这模样当真好看。”

    缘会道:“爹爹,我....我怕这儿的人。他们一个个儿都似有坏念头般,可我又....看不出来。”

    形骸心想:“我又何尝不怕?麒麟海海民虽颇蛮愚,可龙国人却都很精明,精明的过了头。”他安慰她道:“你莫怕,咱们去找沉折师兄。”

    他拉起缘会小手,两人在府上找了一会儿,终于问明道路,来到沉折屋外。他那屋子比形骸的要大上一倍,且陈设更为精致。形骸暗想:“他们对自家少爷,自然要加倍讨好,不知有没有女奴求沉折纳妾?”

    忽然间,见屋顶有人朝他招手,那人身材纤细,也是个女子模样。形骸心想:“这人在偷听师兄屋中之事?”好奇心起,背着缘会跳上房顶,见这少女绝丽英秀,神色豪爽,正是初来时替他狠揍木格的藏家小姐藏玫瑰,她亦是龙火功奇才,身手颇为了得,虽此时在形骸眼中已算不得什么,可终究对她甚是感恩。

    藏玫瑰看清是他,掩嘴一笑,做了个悄声手势,形骸见她已掀开屋顶上一片瓦,露出个小洞,隐隐可听见下方声音。

    形骸忙趴下,只听屋中有一女子正在哭诉,她声音也熟,是形骸有婚约在身的息香。形骸一想起她来,只觉头上压了个乌龟壳,又疼又绿,又重又背。

    他想道:“咱们失踪,海盗围城,咱们襄离别院竟在这儿留了一个多月?是了,其余同门也是朝中官员子女,藏徐月将他们也安置在总督府了。不知李金光师父怎样?听祖仙姐姐说他恨不得自寻短见。嗯,他失了木格,又失了沉折师兄,就像发了大财,又转眼赌得倾家荡产一般。”

    息香颤声道:“沉折师兄,你不知你失踪的这些时日,我有多担心你?我整日价以泪洗面,又时时去问东山爷爷你的消息。我这才发觉,我是当真喜欢你,你一天不回来,我就是一天活死人,无魂无魄,六神无主。”

    沉折道:“我见过活死人,你倒不像。”

    息香道:“那是因为我见了你,心又活转了。我已下定决心,死也不要嫁给那骷髅形骸,我愿做你妻子,一生一世与你在一块儿。”

    藏玫瑰捧腹大乐,憋得险些摔下去。形骸暗道:“可别被师兄察觉。”可蓦然心中一动,知道沉折早察觉两人在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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