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心可不是你这么笼络的!”何森训斥道,“做错了事就要负责,这是规矩!别说小刀是咱们兄弟,哪怕是个不相干的人,也没有无缘无故跑人家门上找茬的道理!咱们虎头帮之所以能在这片地方立足这么多年,不是因为咱们厉害,是因为咱们讲规矩认规矩!你要是把这规矩给坏了,那才是真的要把人心都败光喽!”
“这我知道,你说了好几年了!”柳永胜烦躁地一摆手。
“我说了好几年,你听进去了几句?”何森的脸色又变冷了,“你要不想赶他们走,那也行。下周把所有人都聚起来,让那些人当众对小刀他们赔礼道歉!”
“那……那不行!”柳永胜摇头拒绝,“太伤人面子了!”
“面子面子面子!”何森怒道,“天底下那么多重要的事,你偏偏就只看重一个‘面子’!”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杨晓道赶紧打圆场。
“森哥!大胜哥!消消火消消火,我给你们倒水,都喝完了,咱们再心平气和地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起暖瓶给何森倒满,又给柳永胜倒了一杯端过去。
“滚!我不喝你的水,少特么给老子献殷勤!”
柳永胜压根不领他的情,一扬手把杯子打翻。杨晓道眼疾手快,在杯子落地之前一把接住,可里面的热水却全洒到了他的手背。
“嘶——”
热气蒸腾,杨晓道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却仍是坚持着把杯子放回桌面上,强笑着说道:“没事,没事……”
“你……”何森指着柳永胜,眉角抽动,“给你脸你不要脸是吧?”
“老子用他来给脸?”柳永胜怒笑两声,“他杨小刀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靠着女人,他有什么本事爬上来!”
此言一出,方才一直赔着笑脸的杨晓道顿时僵住,那双眼中头一次迸出了火星。
而相比起他,何森在一惊之后却是面色平静,之前的怒气仿佛全然消失了。他抬起下巴,声音冷漠:
“再掌嘴。”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
“打到我说停为止。”
柳永胜冷笑着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这便扬起手臂,然后——
“哎哟大老远就听见你们这儿吵吵嚷嚷的,为了什么事儿发这么大火气啊?这马上就新年了,气坏了身体多不好!哟,原来是何老板,好久不见,恭喜发财啊!”
一个秃顶男人推门而入,满面春风。
这男人无视了房间中三人或惊讶或排斥的目光,笑吟吟地环视一圈,接着又故作讶异地跟柳永胜打了招呼:
“诶,大胜兄弟也在啊!哎哟,原来是何老板帮里在商量事,你瞧瞧,我这个人也未免太没眼色了,怎么就这么闯进来了?实在唐突至极。我认错,请何老板原谅则个!”
何森缓缓起身,笑意浅淡:
“呵,蒋老板,确实是好久不见。行了您也别跟我客气了,您‘没眼色’也不是一回两回,我都习惯了。”
杨晓道警惕地看向这个男人。原本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何森这么一说,他心里立刻有底。
他悄悄扭头,拉开窗帘望了一眼窗外。
茶社下面不知何时停了五辆黑色奥迪,近二十个彪形大汉围在店门口。其中一人注意到了这里,视线与杨晓道相对,嘴巴一咧,露出阴森的冷笑。
杨晓道缩回身体,什么都没说,只是多年的默契,让何森一瞄他的脸色便已心知肚明。
“蒋老板既然带了这么多兄弟来喝茶,我好歹也是半个主家,总得招待一番才是。不如把人全都叫上来,咱们品谈几杯,聊聊人生如何啊?”
那位蒋老板对于杨晓道的小动作并不戳破,又大笑几声:
“哈哈哈……何老板啊何老板,您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我哪好意思让您破财啊!再说了,什么兄弟不兄弟的?我这人怕事儿,出门总要多带几个保镖,让他们在下边儿候着就行了!今天我就是来喝喝茶,碰巧遇到何老板才聊上两句,既然你们虎头帮有事,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住了脚步,演戏般眉头紧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双手一拍——
“哎,对了!大胜兄弟,我记得你在便民市场那儿有个废品回收站是不是?刚好我这儿有些金属物件要出,不如你给我个熟人价?”
柳永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犹豫数秒,轻轻一点头。
“哎哟这可太好了!何老板,您这儿的事完了没?要是没什么事,我寻思择日不如撞日,就让大胜兄弟跟我一道去商量商量,不知您意下如何?”
他嘴上叫着何森,眼睛却只看着柳永胜。
杨晓道踏前一步,何森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摇了摇头。柳永胜的目光在何森与蒋老板的脸上转了几下,咬了咬牙。
“遗憾得很哪,蒋老板。”何森呵呵一笑,“我们还没聊完,我跟大胜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了,有些内部事情要处理,我看你只能‘择日’了——”
“没什么事了。”柳永胜突然说道。
何森的话语被打断,这位老大似乎颇感意外,不由得呆了一瞬。
“大胜哥!”杨晓道叫道。
“我们这里没什么事了。”柳永胜谁都不理,只是干巴巴地说道,“好啊,蒋老板,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哎,好说好说!”蒋老板当即搂住柳永胜的肩膀,“何老板,不好意思啊,大胜兄弟先借我一用,改天我再请你喝酒!”
柳永胜没有回头。两人居然就这么走了出去,屋子里面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杨晓道和面色铁青的何森。
突兀而生的变故太过出乎何森的意料,他完全没有想到柳永胜会在这种时候驳掉他的脸面。对于一位领导者而言,下属的背叛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而对于何森来说,这件事的意义可能还远不止如此。
“大胜啊大胜……”他喃喃念叨着。
半晌,这位中年大叔缓缓坐回他的椅子,目光怔怔无神。他用双臂垫着桌面,仿佛双腿已经无力再撑起身体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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