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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修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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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第344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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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只有一个马国贤,那就好办了!”石咏搓着手说。

    果然不出石咏所料,京城中关于雍正得位“正”与“不正”的事,在十四阿哥回京之后,渐渐又被掀出来说了,当初对雍正即位后一系列措施心悦诚服,三呼万岁的人,这时候也一样能变了面孔,拉着旁人悄悄地说:“你听说了么……”

    流言之可怕,便在于此。你若自辩,旁人认为你心里有鬼;你若不辩,旁人认为你就此默认了。所以世间才会有“百口莫辩”之说,面对有人刻意营织的流言,当事人往往纵有一百张利口,也是无用。

    就这事,石咏与武皇的宝镜私底下也讨论过。宝镜冷笑着道:“咏哥儿,这不关你的事,你但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便好。这不过是对人君的一场考验,若熬得过去,在位之君自然大柄在手,无往而不利。若是熬不过去……哼哼!”

    这宝镜又说:“应付这种事,不外乎两种态度,一种是将其视若无物,千秋功过,自是身后人才有资格评说,时人妄动口舌,有甚必要与这些人理论?当年骆宾王骂朕‘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1’朕有说什么么?”

    石咏一想,也是。据传武则天当初听骆宾王那一篇将她骂到狗血淋头的“讨武曌檄”,曾经拍案叫绝,大赞说这等人才,竟然流落而成为反叛,着实是宰相的过错。足见武则天根本就没有将檄文中直斥之非放在心上。

    “还有一种呢?”石咏忍不住问。

    “还有一种,自然是任用周兴、来俊臣这等酷吏,告密罗织,动辄株连,教世人知道,强权在我手。如此一来,满朝势必噤若寒蝉,绝无半个人敢提起此事!”

    宝镜这话说得霸气,石咏听见“告密罗织”四字,确实有点心里发毛。毕竟雍正上台之后便推行密折制度,臣子但凡有不同寻常的“见解”,都可以以“密折”上奏。石咏听宝镜提起这茬儿,忍不住伸手挠挠头,心想自己日后还是要谨慎行事、勤勉当差才是,否则被人以密折参上一本,自己毫不知情,那可就惨了。

    正想着,他突然想起雍正中期才推出的那本《大义迷觉录》来。于是便将这本《大义迷觉录》的来龙去脉,向武皇的宝镜一一都说了。

    宝镜待问清了大儒曾静是何许人,这位是怎样去游说名将岳钟琪造反的,又问起《大义迷觉录》的内容,待听说这书的主旨,就是与曾静这样的汉家大儒,辩论“朕到底是不是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诛忠、好谀、奸佞的皇帝?”宝镜实在是没忍住,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朕倒是没想到,这个四皇子,竟是这样天真,这样幼稚的一个人啊!”

    “天真?幼稚?”石咏登时懵了,但是细想想,雍正将全天下的人都想象成了清明而理性之人,愿意相信真理越辩越明,这难道不也是一种政治幼稚?不像他的宝贝儿子弘历,一上台就直接将老爹精心写就的《大义迷觉录》禁了去,以高压手段严令禁止议论皇家,按照武皇说的,这才是真正成熟的政治手段——这也导致了雍正在后世留下的最多传说都是关于夺嫡的阴谋,而乾隆却一直以风流才子的形象出现,留下的传说大多是关于大明湖畔夏某某的。

    然而武则天的宝镜笑了半天,才渐渐地失去了笑声,转而喃喃地道:“这样一个性子,又坐在那样一个位置上,怕有许多事,也只有他能做得到吧!朕……朕自忖,未必能如他这般……”

    的确,论起政治手腕成熟,雍正可能确实不如其父,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如,可能也就是这种不成熟,令这一位施政起来,有一种旁人所没有的“莽劲儿”,能够一往无前,冒着得罪整个阶层的风险,去努力实现他的政治理想,哪怕身后骂名滚滚。

    石咏忍不住叹息,若论政绩,雍正在位十三年的政绩不可不谓出色,但是偏偏世人提起“康乾盛世”,建树颇多的雍正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与宝镜一番交谈,石咏大致想好了要怎样处理马国贤的事儿了。

    与此同时,发生了一桩与马国贤一案性质差不多的案子,乃是八旗驻防都统图腊、副都统鄂三与群小怨望诽谤圣躬,捏造拘拿诸大臣,凌逼众阿哥,纵恣隆科多、年羮尧擅权之类的言语。雍正披览后将奏折发回,“令两营大臣官员俱行观览,并朕朱批谕旨亦令观之,使众各一笑。”

    雍正的这一次处理,与武皇所说的第一种处理方式相差仿佛,也是将各种毁谤冷笑置之。如今京中诸大臣都好好的,众阿哥也都在,旁人自然不会将这些说辞当回事。这流言随即便消了。

    而马国贤则等来了他的传教证明。

    这日,马国贤被请到理藩院,十七阿哥亲自出来见他,与他握了手,请他坐下。石咏这时候跟在十七阿哥身后,一言不发,却一直向马国贤使眼色。马国贤见他面色凝重,禁不住有点儿紧张。

    十七阿哥一伸手,“啪”的一声,将马国贤那本日记,拍在桌面上,淡淡地道:“阁下这本书,我们大皇帝陛下非常感兴趣,已经连夜看完了,盛赞你的文笔非常不错!”

    马国贤万万没想到他借给石咏的日记,竟然入了皇帝的眼,而且竟然得了这样一个评价,一下子喜笑颜开,心中想:等回了欧洲,在出版商面前,自是有的吹了。

    然而十七阿哥一板脸,冷然道:“只是看过了这其中的内容,我们大皇帝陛下问你,你们十条最重要的戒律当中,第七条是什么?”

    马国贤本身就是传教士,岂有不知戒律的道理,被十七阿哥这样猛然一问,登时慌了神,支支吾吾地道:“不……不可伪证毁谤……可我这不是伪证毁谤呀,我这是出于对贵朝的浪漫幻想,对于贵朝大皇帝陛下的崇敬……”

    完了,他也编不下去了。

    这时十七阿哥又冲他拍出一张“证书”,的确是一张传教证明,只是上面用拉丁文写上了“违背戒律第七条”的样子。

    马国贤双手齐摇,冲十七阿哥抗议:“不,不,我没有,我不是存心的……”

    十七阿哥这时已经将椅子向后一推起身,将座位让给石咏,对后者说:“你来劝劝他,我反正是不想管这件事了。”

    石咏赶紧给马国贤使了个眼色,小声说:“我是来帮你的!”

    马国贤伸双手拉住了石咏的手,说:“咏,你一定要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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