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湾记

    第十五回心照不宣

    就在元旦即将来临的时候，传来好消息说，双十二问题得以和平解决，要联合抗战了。但是，rb鬼子在东北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在华北、sh闹腾得很厉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京城里的气氛哪里能轻松起来，甚至已经有些紧张了，不是吗？南京的工商业者已经心照不宣地纷纷在寻找退路了，其实，官办的重工业特别是兵工厂早就在西迁了。

    这天后半晌，杨家老三也就是兴业回来了。兴业是在部队上的，离家也近，就在标营，可也不经常回来。碰巧，兴民带着新媳妇继红也来了。于是，杨家父亲笑着感慨说，这三兄弟凑齐也不容易，就聚一聚吧，赶紧让佣人准备饭菜去了。

    也许是快年关了，想提些舒心的事，杨家父亲佯装不知地问兴民道：“老二，你那厂子里情况咋样？今年咯。”“哦，扩了股以后，头寸还行。就是王光华走了以后，多少受了点影响。”“哦，王光华开了个仪表厂？”“说是这样说的，但好像也没有大动静。”“怎么？不是听说厂房、师傅都张罗好了嘛。”“房子还是那老房子，又没盖新的。师傅嘛，也好找。”“哎呀，王光华贼精贼精的，这个时局，他会把钱都投进去呀。”兴国插话说。“老大说的也对。这些天，我也在琢磨这事哩。老二、继红，给你爸和掌柜的说说，也得准备准备，收紧些，不要铺摊子。一旦有事，也来得及。咱这买卖，我已经在那个了。”杨家父亲说。“嗯，我爸也是这么说的。”继红插话说。“啊，那就好，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贪心。就像hn人逃荒一样，要随时准备挑上担子就走。”

    “机关里私下里也……”兴国预言又止，转过头问老三说：“哎，兴业，你怎么不吱声呢？”“啊，你们说，我听着哩。”“嗯，快年关了，本来不想说这个的，可还是忍不住……”杨家父亲说。这时，杨家母亲过来招呼说：“哎，都甭说了，饭好了，吃吧。”于是，大家便过去吃饭了，一时没人说话。

    吃过饭，大家都没走，坐在堂屋闲聊。“最近还有什么消息？部队上。”老二问弟弟道。“就四个字，战势吃紧。”兴业回答说。“连我都听说了，小鬼子实际上已经控制了平津，sh也……唉。”杨家老父亲说。“那上面有什么安排？”老二又问道。“嘿嘿，他能知道什么？”老大兴国说。“那你呢，消息总该灵通吧。”新民又问大哥道。“这……”“家里就等你一句话，不行了，就早做安排。”“反正，你们都要各尽职守，尤其是老三，你是军人。”“精忠效国吧。”“不要一根筋。头脑子灵活着点。”“也对。”

    “哎，爸、妈，是不是趁过年，把小蓉的婚事给办了。”兴国说。“我还不到那……再说，曹景桥也没时间。”兴蓉说。“是呀，现在防空学校也全部武装了，忙着操练呢。”兴民说。“都征集民兵了。”兴国说。“这样吧，他妈，这两天就让媒人给曹家说一下，把婚礼办了。情势紧张，没时间就仪式简单一点吧。彩礼我们不要，但陪嫁不会少。”杨家父亲说。“行，节前就办了，爸，你甭操心了，我老操办，你听汇报就行了。”兴国说。“哦，那好，你张罗去，我就不操心了，多和你妈、还有两个姐姐商量商量，不能亏了小蓉，要她满意。”“没问题。”“时局不好，越快越好。”“知道。”

    “哎呀，我就想不通，这老蒋和满清有什么区别？一再退让，有什么好怕的，拼就是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老二兴民说。“你说的简单，都是从军阀过来的，有几个去拼的？”“呵使的，那养他们干什么？”“这些咱说了也没用。”

    “那咱得提早准备准备。”“唉，准备有什么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那，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吧。”“我看呀，店里也不要进货了，抓紧卖。兴民，你们厂子也不要进料了，店里也不能再进货了，抓紧出货。”“那肯定了。”“那设备怎么办？”“设备嘛，现在卖也卖不了什么钱，再说了，谁会买呢？只能就地封存。”

    “兴国，你和山城那个杨兴东联系联系，看能不能帮咱们找找房子。”杨家父亲说。“哦。”“嘿嘿，还是你爸看得远。你看，这就排上用场了吧。你们都学着点。”杨家母亲说。“那能行吗？”兴业问。“咋不行的，兴国，你当回事，这可是大事。”“知道了。”“哎，继红，你回去也问问你爸，要那个的话，你哥找房子就一起找了。”“嗯，好的，我回去就给我爸妈说。”“到时候，让兴民告诉我，”兴国又看了一下兴蓉说：“也不知道曹家咋打算的。”“这样吧，你明天和曹景行商量商量，他爸不在了，找他哥。咱三家子是亲戚，都照应着点。”“嗯。”大家说了说，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其实，曹景桥和小蓉订了婚之后，曹家母亲贾氏和杨家父亲想的是一样的。于是，媒人一说即合，让曹景桥请了假，就把婚礼给办了。而且，哥大如父嘛，曹景行尽其所能，给弟弟办的婚礼也挺排场，不像杨家先前猜想的那么简单。

    和往年一样，除息日，杨家特地多带了一些贡品，一大家子在柳树湾的弘农宗祠祭了祭祖先。当然，邻近的杨氏家族都来了。春节也就是大年初二，杨家在js饭店定了三四桌，把儿女亲家包括两个女儿也就是兴茹、兴萱的婆家、大儿子老丈人家以及曹家、朱家都请来，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亲家说了说话。大年初三，杨家一大家子去玄武湖畔的鸡鸣寺，烧香叩拜了一番，祈求一家老少能平安度过这个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