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聂达人,来自东大陆的利古丹邦国。”
泰尔斯想起那个用着斧头,最终在与小巴尼的战斗中阵亡的桑尼,不由得一愣。
“没错,他曾经做着聂达人里最有前途与代表性的职业强盗,还颇为上手,成绩斐然,直到有一天,他爱上了自己掳掠来的一位姑娘。”
瑞奇出神地盯着泰尔斯,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桑尼放弃了一切,只想和她共结连理,成家生子,为此不惜与所在是团伙翻脸为仇,厮杀连场。”
瑞奇轻叹一声,语气里透露出难言的沉痛
“但在经历无数风雨,一切尘埃落定,圆满幸福,他已经生儿育女安稳度日的时候,他那位被掳掠来的妻子在自己、在女儿、在儿子,在除桑尼之外全家的饭菜里下了剧毒……”
泰尔斯睁大眼睛。
瑞奇的话在继续
“……作为一个无法抓住命运的柔弱女人最后、最凄凉、最无奈,也是最残忍的复仇。”
瑞奇缓缓道
“从那天起,桑尼就明白了,也许这个世界已经注定他不配得到幸福,只配沉沦地狱。”
萨克埃尔抿嘴不言。
瑞奇深吸一口气,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望向远方
“当然,还有你最了解的王室卫队同僚,在十八年前惨剧后变得一无所有的科林·塞米尔,和他旧识的女儿,贵族出身却沦落天涯的玛丽娜·诺福克。”
听见塞米尔的名字,萨克埃尔表情黯然,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塞米尔。
玛丽娜。
泰尔斯怔怔地看着远处的这两个人,又看了看克雷和约什。
这就是……灾祸之剑?
瑞奇盯了骑士几秒,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每个成为塔外传承者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瑞奇说着说着,眼里的光芒严肃起来
“每个人,都是被这个世界拒绝接纳的非人存在。”
被这个世界拒绝接纳。
那个瞬间,泰尔斯想起的却是很久以前,那个单人只剑的孤独身影。
它被叫作狱河之罪,是有原因的。
我们本该永久地离开尘世,却一次次骗过狱河的摆渡人,在千钧一发间躲开死亡的征召。
所以,我们的存在,就是狱河的罪孽,是它没有尽责地掌管死亡的证明。
泰尔斯想得出神了。
“你明白了吗?”
瑞奇正色抬头,回答刑罚骑士方才的疑问
“他们追随的不是我。”
“他们追随的,是自己心中那股源于绝望与不公,更因之壮大,却无处发泄,只能在空虚的伤口里燃烧不尽,永生不灭的愤恨与怒火。”
萨克埃尔眼神一凝。
那一刻,泰尔斯明显感觉到,眼前的瑞奇不一样了。
他体内的终结之力再度蒸腾起来,给少年以无比危险的预感
灼热。
压抑。
沉重。
泰尔斯打了个哆嗦,他的眼前浮现出灾祸之剑与诡影之盾忘我厮杀的那一幕
狠厉,疯狂,不留余地。
萨克埃尔明显也感觉到了什么,刑罚骑士的整个人都僵硬着,右臂轻颤,似乎在压抑着出手的欲望。
但瑞奇丝毫不理会刑罚骑士的异状,他只是双目如刀,冰冷地割开眼前的寸寸空气。
就连他的嗓音,也多了几分之前那种令人战栗的意味
“这远远不是终结之塔里那些腐化多年,习惯了向各国贵族子弟谄媚讨好,在各大强权间左右逢源、粉饰太平、虚伪清高的所谓终结剑士们所能想象的。”
下一秒,瑞奇直直地望向萨克埃尔,仿佛看透他的灵魂。
“加入我们吧,刑罚骑士。”
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我们有太多的相似你是强大的战士,但正如其他可悲的生灵一样,你依旧逃脱不了命运的牢笼。”
“你也许不理解我们的意义,但是你会的,我们会让你看见的命运并非不可挣脱。”
萨克埃尔沉默不言。
瑞奇的表情依旧可怕,他向刑罚骑士伸出右手
“灰暗的世界里,我们找到孤独的彼此,只为终有一日,你我都能见到希冀的明天,迈向安魂的殿堂。”
泰尔斯拱起眉毛,只觉得瑞奇的话有些莫名的深意。
可萨克埃尔只是挪了挪屁股,抱着受伤的左臂,扭过头。
“抱歉,我发过誓言。”
“此剑只为帝令挥舞,”骑士的嗓音空洞、嘶哑,却另有一种沉着与坚定
“别无他用。”
骑士的话简单而直接,这让瑞奇的脸色跟他伸出的手掌一样,僵硬起来。
此剑只为帝令挥舞。
听着这从古帝国翻译而来,别具特色的话语,泰尔斯微微一沉他想起了纳基与奈临终前的样子。
看着顽固不化油盐不进的萨克埃尔,瑞奇皱起眉头。
最终,他带着嫌恶与无奈,摇了摇头
“该死的帝国人。”
“帝令,嗯?”
恶魔随即转向泰尔斯。
被两人之间的战火烧到的泰尔斯下意识地扭了扭屁股,换了个坐姿,肃正仪容。
少年眉毛一挑
“额,咳咳,你也许应该去找那边那个红头发的,抱着一把弩的家伙……他应该会对你们的团伙宣传和招募有帮助……”
但还不等泰尔斯说完。
“不。”
“算了,”瑞奇没管他说什么,只是撇开眼神,一脸失望地挥了挥手,“你就算了。”
“不是时候。”
本来还莫名其妙有所期待的泰尔斯,连玩笑都没有开完,嘴角的笑容弧度还来不及收回。
他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淡的尴尬。
我有这么糟吗?
就在此时,刑罚骑士补充了一句话“顺便一句,除了疯子,没人对自我催眠的邪教感兴趣。”
瑞奇略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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