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是我的童年。
从记忆之初,母亲就在我的身边,我脑海中最初的记忆就是她。
我依稀记得一个画面,我抱着她的腿,喊着要上幼儿园,只因羡慕伯父家的哥哥。
她答应了我,可年幼的我却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知从哪一天起,我走进了一个好好玩的地方,那里有好多人陪我玩,有好好玩的滑梯,有一座好高好高的山。
但那里没有她,这让年幼的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哭了,我身边也多了好多哭声。
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不知何时起,我仿佛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每天吃过母亲做的早饭后去上学,习惯了每天在爷爷家吃午饭,习惯了每天放学后,在爷爷家做作业玩游戏,在山上玩耍,习惯了很晚和母亲一起吃晚饭,习惯了睡觉时躺在她旁边,给她讲述我白天在学校的“丰功伟绩,”而她却总是笑着给我讲我幼时的糗事。真是不给我面子啊。
记得每逢星期天,我除了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外,我也会去我母亲工作的地方玩,可记忆中的她却总是在搬砖。
“砖,”那是我们玩耍的工具,我们经常拿人家废弃的砖来玩耍,它可以充当积木,也可以磨“洋红,”就是用一个石子将砖磨出红色的粉末,还可以将粉末倒进水里,将水染红,我们还经常互相比较,看谁磨的深,谁能最先把砖磨透,争夺这一“荣誉。”
一天天,一年年,母亲不知何时换了工作,最初的窑厂,后来的板厂,现在的丝厂。而区别就在于,现在的母亲,每天都要用刺鼻的药水,来浸泡因为在高温污水中工作,而溃烂的手,而区别就在于,可以多赚一点点钱。
“钱,”从我有记忆起,我就知道它很重要,因为有它,我就有零食吃,没有,我就只能看别人吃。
一天天,一年年,不知从何时起,我渐渐的知道,母亲本来的工作,就是照顾我和照顾田地里庄稼,我们生活的来源,是来自在外打工的父亲,可却也仅够生存而已。
幼儿园,动画片,零食,作业本,玩具,那是我母亲酸痛的腰,疲惫的身躯,溃烂的手。
一天天,一年年,不知在何时,我渐渐的知道,正是我母亲工作的地方,破坏了我们的家园!
青山被窑厂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疮疤,杉树林被砍伐,一座养鸡场拔地而起,河流也被工厂中源源不断的污水所玷污!
我曾一度感到愤怒,因为这是我的家园,这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未来我还希望死在这里埋在这里!
可我有什么资格愤怒呢?这片土地和我的母亲一样,有了她的牺牲,才使我们有了更好的生活。
我们就像年幼的孩子,无力靠自己生存时,就只能向母亲索取,我们并不知道她牺牲了什么,即使知道,可能也会假装不知道,这就是年幼的我们。
母亲会慢慢老去,我们也会慢慢长大。年幼时,母亲为我们牺牲了她最璀璨的年华,牺牲了所有,等我们长大了,母亲也只是希望我们可以自食其力,过得更好,但我们却要说,等我们长大了,我们不仅要自食其力,还要和母亲一起过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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