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骨利犹豫再三之后,才决定暂时先不将事情,告知营中的吐蕃上官,因为还不清楚,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目地又是什么?
当然,家人在人家手中,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将时间定在午时,并不是他走得慢,而是军营中没有那么自由,想要不引起注意地离开,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家中有事,女儿找来,这便是现成的理由,但他还是完成了早上的操练才向上官开了口。
他是一个百人队的头儿,手下全是勃律本地人,其中本村的就占了两成,其余的也都来自附近各村落,因为是猎户出身,有一手好箭法,才被吐蕃人看中,提拔成为了百夫长。
出营之后,咄骨利谁也没带,只同女儿一块儿,大步流星地往回赶,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点。
那是一处草岗,小山坡被青郁郁的牧草覆盖着,经过几个月的生长,已经长过了小腿,里面有许多没有长成的野兔、鼠之类的小动物,在他的驱赶之下,四散逃窜,籍着这些动物造出来的动静,咄骨利凝神于耳,双脚站定,突然发出一声呼喊。
“远方的朋友,既然已经到了,请现身吧。”
刘稷知道行藏暴露了,也不慌忙,从草丛中站起身,既然对方都敢于一个人来,他有什么可怕的。
咄骨利看着这个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男子,不由得心生戒备,一把将女儿拖到了身后。
“阿爸,就是他,捉了全村的人。”那女孩躲在他身后,眼神畏惧地小声说道。
离着大约五步远,刘稷停下脚步,用勃律话问道:“你找我?”
“你们想要什么?”
咄骨利一不问他们的来历,二不问他们去哪里,直接了当,开门见山,就冲这份稳当,刘稷便明白,这是一个领头人。
“先告诉我,守桥的人,有多少?”
听了刘稷的问题,咄骨利面色一沉,脚上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将身后的女儿遮得严严实实。
“你们是......唐人?”
刘稷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这么问,就是看看对方的反应,山贼是不会关心藤桥有多少守军的,也只有唐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咄骨利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会儿,语气中有了一些惊异:“这是雪狼的毛皮,你们是从冰原过来的,那可是一只大狼群,难道全都被你们杀了?”
刘稷一怔,低头看了看,他身上披的,的确是雪狼皮,因为皮袍子穿了太久,又尽是血污,不得已换上的。
“没杀光,还有二、三十只吧。”
咄骨利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女儿告诉过他,村子里来的外人不会超过五十,居然能干掉近两百只的大狼群,这份强悍,让他一下子迟疑了。
他相信,对方不会欺骗,因为那个狼群,一直就是冰原上无敌的所在,任何人要从那边过来,就一定逃不掉,如果不是因为狼群的阻碍,他们无法打到足够的猎物,又怎么会出来为吐蕃人卖命。
可是如果,唐人比吐蕃人还要强大,他们岂不是成为了最先牺牲的那一批?
很明显,这个年轻的唐人在等待着他的选择,比起这些从军的士兵,村子里的妇孺,只怕死得更快,身为猎户,早就见惯了大自然的残酷,这么简单的道理,又怎么可能不懂?
“这些天,吐蕃人一直在征兵,附近的村子,成年男子都给拉了去,不去的,课重税,想要不破家,就只能去守桥,我那一营有一千人,前后还有两营人,都是本地人,领兵的官长是吐蕃人。”
这就是三千人了,刘稷脸色不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咄骨利见他表现得十分平静,也不迟疑:“听说,吐蕃人从贺菩劳城调来了不少兵马,具体有多少不知道,全都是骑兵,领头的是个大官,就连我们营的官长,都要毕恭毕敬地。”
“领头的那个人,你见过吗?”
“远远地看过一眼,没长胡子,应该很年青,眼角不太理人,吐蕃人扎在另一头,离我们有一里远。”
没错了,这个人肯定是息东赞,他的骑兵应该在三千人左右,可刘稷的心里并不托底,如果息东赞全军都在这里,那么隔着百里左右的贺菩劳城,岂不是空了?
这是极不寻常的,刘稷沉吟了片刻,他在想那个曾九娘的话,如果息东赞有心欺骗,那么就不会给她确实的消息,吐蕃人未必没有后招,而他们这支前出的小分队,除了打藤桥的主意,还得弄清楚,吐蕃人的真实意图。
见他良久没有说话,咄骨利不得不忍耐再三,有好几次他都想要动手,拿下这个年轻的唐人,用来逼迫他们交人,可每次看到对方身上的雪狼皮,就没有丝毫把握。
煎熬中,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们倒底想要什么?”
“藤桥的守备,是不是你们轮流负责的?”
刘稷的话让他吃了一惊,自己明明已经告诉他们,守备桥头的足有几千人,他们还要打藤桥的主意,这不是找死么。
“你们占了桥头也没有用,桥上的踏板都被抽掉了,现在就是几条藤索,架在河上。”
“喔?”刘稷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要是藤桥还好端端地,那才是怪事。
“桥头的支架上,吐蕃人命人倒上了火油,一旦有什么不对,我们就会放火烧桥,这藤桥,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你们还是不要去打它的主意了。”
怎么能不打它的主意呢,吐蕃人如果想毁桥,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打什么主意不要紧,只要对方还心存侥幸,那就一定会有空子可钻,刘稷也不说破,面上浮现一个淡淡的笑意。
“你们的村子,我还要住上几天,这些天,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回来看一看,但是如果吐蕃人知道了,我们不会保证村里那些妇人和孩子的安全,这个意思你能听懂吧。”
咄骨利没有任何动作,他如何不知道这里头的意思,唐人安则亲人安,离去之前,他似乎有一个很模糊的疑问,不吐不快。
“你的样子很面熟,是不是......”刘稷那个胸有成竹般的微笑,让他脑子里灵光一现:“那一日,两个唐人探子冲过桥头,是不是有你?”
“对,像我这样的唐人,来了足足有一万人,吐蕃人的失败,是注定的,你们勃律人,有没有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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