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烟遁走的速度很快,陈江海才出惊蛰厅,便寻不到踪迹了,只看见四大商盟的盟主,还有一群紧张的护卫。
少年很生气。
他本意只是来谈判,这些商人却要杀他。
腥风欲来,血雨将至。
终究未至。
在陈江海准备出手的那瞬,有浩然风动,霜白真气自画舫外卷入,牢牢的笼罩住了四大商盟的人,将少年格挡在外,无法越雷池一步。
随即,有半卷竹简飞至,光华似雪。
华光散尽,显现一个儒生,他背着泛黄的笈箧,头戴四方平定巾,脸型瘦削,皮肤很白,比婴儿还要白,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可少年无法轻视。
那儒生面向陈江海作揖道:“仲尼圣地,张千乘!”
场中一些护卫的散修闻言无不大惊,旋即面露喜色。
来人竟然是张千乘,仲尼圣地的张千乘!
张千乘,十九岁,仲尼圣地年轻一代第一人。生于幽州一处偏僻的山村里,相传出世之时,祖屋顶上三尺,有祥云环绕不散,时有龙吟虎啸自云里传来。才呱呱落地,便口吐人言,差点吓得奶娘把他摔死。
关于进入仲尼圣地也有一件轶事,有传闻他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仲尼圣地的圣人祖师化身乞丐来讨水,家仆要将他赶出去的时候,张千乘的员外父亲这时过来呵斥家仆。又给这乞丐递了一碗清水。
这乞丐接过水后,也没喝,往院子里的枯井里倒了去,一碗水竟将枯井给满了上。不久,井中升起一轮明月向产房里飘去,母子平安。
张千乘出生后,便被圣人带走,收为关门弟子。
这个风传在修行界很是流行,流行到什么程度呢?仲尼圣地一再出面强调此事纯属子虚乌有,都没人相信。
他的师尊曾出面亲自辟谣道:“张千乘十三岁的时候身患绝症,也是一番机缘,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仲尼圣地山门。当时他并没有通过仲尼圣地的入门考验,在山门整整跪了三年,我当时心一软,就破例给他收了,不曾想,还真是个儒道好苗子。”
可是这话没人信,跪在仲尼圣地门口十年五十年的人都有,怎么偏偏就收他张千乘?背后没圣人指引,这才有鬼。
张千乘确实是不愧是年青一代第一人,正式进仲尼圣地后,仅仅四年时间,便从一个凡夫破镜至中元六境,曾与厉青枫交手而不落下风。
有人感慨,修行界万古难得一次的大时代要到了,这是一个天才辈出的黄金时代。西域有合欢宗的厉青枫,九州有仲尼圣地的张千乘,北冥有北冥剑宗的韩洛仪。还有各个大大小小山门里那些惊艳同辈的天才无数,不出百年,修行界必将迎来一个群星璀璨的大时代。
也有人在叹息,黄金时代,也是黑暗时代,纵观亘古,但凡人族修行界天才辈出,便有异族为祸,域外天魔扰乱太平,甚至有数次,人族传承几近断绝。
不知此次黄金盛世,是否也意味着大乱将至?
这些太远,陈江海没兴趣去了解,他更想了解眼前这个书生想干什么。
他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感觉得到,这个张千乘很强。
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给少年的压力比面对宁安王,甚至比面对自己师傅苏少阳还大。在观塘县里,贺春秋司马凉这些道君带来的压力很小,反而也显得不如眼前这个人。
“有什么事?”陈江海抬了抬眼皮,冷冷道。
“劝和。”张千乘平静道,“陈道友,关于你的事情,我听说了,首先为我门人及正道盟友师兄弟的所作所为替你道歉。其次,陈道友,听说你是从观塘县一个渔村出来的,那你有没有发现,自你有修为后,杀心越来越重?”
“劝和?”少年冷笑,“他们要杀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劝?”
“那时候鄙人正和诸位师弟交涉,撤去你的暗花,这才晚来一步。如果陈道友有怨气的话,还请见谅。”张千乘脸上的善意,若是落入一些少女眼里,必定如春风般温暖。他又叹气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诸位同门做得不对,陈道友如果要什么赔偿的话,我也可以拿出来。”
“哦?”少年怔了起来,“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是,也不是。仲尼圣地乃至修行界各大大小小的宗门,在世俗都有一部分产业,交给这些商盟打理。”张千乘笑道,“这个说来话长,也不是要事。关于我门下师弟下重金买你人头,如今已经撤了,不会再有杀手暗杀你了。此事就此揭过,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何必再伤及无辜?”
“你说算了就算了?”陈江海冷笑。
“那陈道友意下如何?”
“你师弟为什么买凶杀我?”少年反问道。
“你还不知道?”张千乘反倒楞了楞。
“知道个屁!我来,是为了来为南沧武馆那块地评评理,没谈妥,他们就动手要杀我,你说这个怎么算?”
张千乘一怔,将韩言溪当日一战引来的因由全部道出。转而对少年道:“陈道友,此事影响甚大,不如到此为止,你和那韩宗主关系亲近,若是再闹出人命,很容易影响事态越来越大,九州安宁不易。山上的神仙打架,总是山下的凡人遭殃,你也是凡人出身,想必也不愿意看到吧。”
少年沉默。
张千乘又道:“陈道友,不,陈江海,我应该比你年长两岁,直呼你名字你不介意吧。你有怨气我能理解,我也不跟你去讲什么大道理。修行界人世间其实差不多,没那么多的超然物外,狗屁倒灶的事情一大堆。不讲道理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时候大家都觉得拳头就是道理,银子就是道理,一身锦衣官服就是道理。但你想想,这样真的对吗?听说你出身很苦,肯定受过很多不公平,受过委屈。你修行速度很快,世俗间现在应该没几个是你对手,那你如果为了一口气,造成更大的恶果。别人呢?会不会觉得不公平,觉得委屈?”
少年继续沉默。
“陈江海,你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吧?”张千乘淡笑,“我出生就有一个神通,看人眼睛就能知道一个人的德行,你是希望讲道理的,对吧?这样,我再做主,南沧武馆那块地的问题,也一笔勾销,满意了吧?你就是因此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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