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塔,铁凰笼,仙音流泻,闭着眼睛的凰时清跪坐早蒲团上,抱琴轻抚,信手拈来随意弹奏出的是无悲无喜、平淡中透露出一丝凉意的琴声。
凰时清已经弹了很久的琴了,其实她并非特别喜欢弹琴,一般而言只有在特别有限的一些情境下,她才会奏上一两曲。在阴胧雪的妖生岁月里,只有勾引男人与烘托气氛的时候,她会展现琴艺,而在凰时清的人生年华中,心情抑郁往往会让她用弹琴舒缓一定的压力。
现在也是一样的,她不仅要承受包括殴打、辱骂、冷暴力在内的种种虐待,还要遭受输出,最关键的是她想要寻死还没有办法,内心压抑的程度有多深,可想而知。
其实凰时清的每个化身对坐而论道都没有太大的意见,相反还挺享受的,即使是表面上冷淡高洁之极的泰瑞拉,也只是因为专门用来玩强迫游戏的缘故,假装出的厌恶,真入戏了状况与其他躯体也没有差别。而现如今,面对着她连名字都不想提的禽兽,她却由衷地没有一点欢愉的感觉。
原因真的不是现在凰时清的性情有多贞烈,她也了解自己身体的特质,只要不是特别制作的把肉体接触感官改造到绝缘的躯体,无论她移魂到哪个化身,身体都会是很敏感的。假如碰上一位业务水平过瘾采花贼,即使内心拒绝,身体的感受也免不了会很诚实,一旦像现在一样失去力量无法把对方先消灭掉,她能做到最多的,也仅仅只是事后自爆一波把占她便宜的家伙带走而已。
而在如今的禽兽面前,她所能感到的,只有恶心和痛苦而已,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众所周知,在坐而论道的时候,男人要使用话筒,女人要使用音响,但从话筒上讲,尺码比正常稍微大一点,感受还挺不错的,可要过了头,只能让使用音响的女人痛不欲生。禽兽恰恰是一位过了界,心里还没点数的家伙,他似乎打心底里认为话筒越大越好,用力也越大越好,速度还越快越好,更恐怖的是,凰时清说了他还不听。
不仅对于凰时清痛苦的反馈置若罔闻,他居然还会自信地淡淡一笑,表示凰时清肯定是在嘴硬,她一定已经遭到了自己完美条件的征服,内心不能自拔。
除此之外,禽兽还非常喜欢在施暴的时候进行辱骂。众所周知,对于一些比较会玩的人群而言,在坐而论道的时候进行互动,也是别有一番情调在的。凰时清及众化身在和弦晴信玩耍的时候,也经常玩相似的调调。然而,弦晴信的话总能让凰时清感觉到潜藏的爱意,至于平朝颜经历过的采花贼,也能用满溢出的色欲狂热让她从内而外的燥热。而禽兽呢?他的话和他平时会说的在没有任何差别,无一例外是贬低、贬低、更多的贬低。
他似乎非常喜欢依靠语言上的贬低,在心理上打压别人,以达到自己内心上的安稳和满足。并且和之前一样,他不听劝,即使凰时清表示反抗,他也依然顽固地相信他的话语撩动了对方的情欲,更白痴的是,他居然还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最后,女人在兴奋的时候,身体表面的触觉敏锐程度,也会有所降低,导致在坐而论道的时候,一定程度的打击非但不会造成痛苦,还能带来不小的情调。但正如前面两点,一切都有个度,而禽兽的行为,恰恰是没有度的,他用出的力气,大到好像是在拿她当沙袋一样。当然,一如之前所述,他再次漠视了凰时清的反对,固执地认为他的动作恰到好处,而凰时清只是在装。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禽兽的床技之烂,已经烂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偏偏以禽兽神经病级别的顽固性格,八匹马都没法把他走脱的思维拉回来。
凰时清不知道她到底以前造了怎样的孽,现在竟然要受这样的虐。
早知如此,她当初应该直接把箫池宰了,不然又怎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唉……”在哀怨的琴声之间,浮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塔外,风声高昂,凰时清睁开了眼。
当看到落叶卷入塔门之时,凰时清意识到,有事要发生了。
但闻一声雷鸣般的巨响,红鳞巨龙头顶坚硬的长角,撞破了金塔的侧顶,砖石垮塌坠落,接着,巨龙进势不止,更再往前一步,挤到了塔楼内的空间当中。
与此同时,在角落听琴的侍女也反应了过来,惊讶地仰首望着塔顶空洞中撞入的龙首以及为之镶上金变的阳光。
“龙森野……你们……”仰头直望高处,凰时清语调茫然,却又有一丝激动在酝酿。
“守卫!有没有守卫!”侍女焦急地大喊了起来。
然而,屋外没有应答,不仅如此,红鳞巨龙的两只前爪,已经把前段插入了笼子的栏杆间隙,然后硬生生地往旁边扒了开来。龙的力量是如此巨大,几乎立刻,保护笼子的法阵已经承受不住压力的灌注,在炸出一阵蓝光后破灭。
不由自主地,凰时清向巨龙的方向张开了双臂。
同一时间,凰时清身后的侍女咬了咬牙,然后猛地从腰带里抽出一把匕首,反手执拿挺在胸前,直冲向了凰时清的后背,说道:“抱歉,凰姑娘,我不能放你活着离……”
一个“开”字尚未出口,龙背上银光一闪,一把投枪直飞而下,倏然间已命中了侍女的脑袋,投枪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接触瞬间,直接把侍女的头整个炸成肉糊、骨渣与血浆的混合物,洒到了笼内的树上,连凰时清的衣摆都沾上了她的血。
大口径武器的压力,总是如此惊人。
终于,红鳞巨龙挤碎了半边塔墙,将双爪落在了地上,低下的背上也现出了弦晴信、策鸿影、瑟亚三人。
恍惚之间,凰时清反复回到了平朝颜在杉水大厦的最后一天。
森林与原野之龙的背上,弦晴信已经向凰时清伸出了手,可凰时清的脚步却迟疑了。
“晴信……我已经……”
她刚想说些什么,弦晴信却微笑着打断道:“没事,我是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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