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
“怎么回事?怎么会差了一天?——昨天我醒的时候明明是星期三,那今天应该是星期四才对啊!可怎么……新闻里怎么说今天是星期五了呢?难道我昨晚……不,或许是前晚,前晚我睡下之后就睡了一天一夜,一直睡到了今天吗?”梦星这么想着。
不过,一开始她可以这么想,但再过上七八天,她就没办法再这么认为了。因为她发现每当自己从睡梦里醒来,自己的时间总会跟自己睡下时相隔一天。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前一天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第一次可以说因为自己身心具疲的缘故而睡过了整整一天。可接下来的这几天又是怎么回事呢?——自己也不像是这么嗜睡的人!
“难道这是我失忆的后遗症——每隔一天我就想不起自己昨天做过了些什么?”梦星这么想到。
不过,这些也都只算小事。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这么几天下来,她还是一次也没有见过她的丈夫。她曾一度怀疑,哥德尔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但是,那份民政署签字盖章的结婚证却骗不得人;还有每当自己醒来,哥德尔留在自己床头的小便签也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甚至于梦星还跑出去问过周围的邻居,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而大家也都告诉梦星——昨天还看见哥德尔出门来着。
既然他在,那他为什么老不来见自己,为什么他老躲着自己。只写些便签给自己,他这算是什么意思啊?或许,并不是他没有来见过自己,没有来陪过自己——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罢了。照自己现在这活一天又忘一天的记忆,或许是昨天已经跟他见过面,说过话了,只是自己不记得罢了——应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从回忆中醒来,梦星发出一声叹息。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上已经握了一大把的便签——回想着近一年以来,在自己所记得的日子里,自己和哥德尔都是靠着这一张张小东西在交流。
虽然她也曾告诉过丈夫自己的情况,要求过跟哥德尔专程约个时间见面。可每当自己满怀欣喜地等待,却总也等不到哥德尔的身影。直到第三天的黎明,梦星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拿起哥德尔放在床头的便签,那上面总是有很充分的理由来回避他与梦星的约会。
起初时,梦星还曾会为哥德尔的爽约和他的借口火冒三丈。可久而久之,梦星也习惯了,她也麻木了。习惯身边有这样一个看不见又摸不着的人;麻木了哥德尔每每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只不过今天——“今天他会来的……对,就是今天,这么特别的日子……只要他还当我是他的妻子他就绝对不会像从前那么爽约!他回来的……他会来的……”梦星一遍又一遍地叨念着,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迫切盼望过丈夫的归来。
………………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走着时间,梦星的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越来越快。二月里的冬木市,天素来黑得很早,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天色就全黑了。
梦星在那个时候摆下了这桌烛光晚餐,可现在——七点半……八点……八点半……九点……九点半……十点……十点半……十一点……
不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吃晚餐吗?不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守着空屋吗?不是早就习惯了寂寞孤独,习惯了只用便签跟他交流吗?
可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那温暖湿热的东西会翻涌着从梦星的眼眶里冒出来呢?
梦星默然地抹掉眼泪,静静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收拾了餐桌,吹灭了蜡烛。然后提笔在一张便签上写道:“晚餐在厨房里,记得热来吃,千万别饿着。”
接着便自行洗漱,上床睡觉去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刚才她洒在地上的泪珠儿竟然全部都奇迹般地变成一颗颗翡翠一般的碧绿色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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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已经熄了灯的梦星家里隐约亮起了灯火。一个男人正在客厅和厨房的地上面仔细找着什么东西。从他脸上那六芒星形的“刺青”很容易就能够辨认出,他便是这房子的男主人——一直不肯见梦星的梦星的丈夫——哥德尔。
他在找什么?……哦——原来是在找刚刚梦星的泪珠变成的珠子。
收集完了地上的珠子,哥德尔来到一间布置得像是工房的房间里。借着一盏两百瓦的台灯,用细线将这些珠子全部都串了起来……
做完了手上的工作,哥德尔泛着些许血丝的眼珠子凝视着猛烈的白炽灯泡。小声地自言自语着:“不是我不见你,而是见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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