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别经年,再见不知几何。
三天归宁,时光如梭,转眼便是分离之时,谢氏心里再不舍,也只得扯了笑容将女儿送出门,老太太索性躺在屋子里,好过出去哭的昏天黑地一不小心嗝屁了。
大姑娘省亲时带来两枚豆丁,回去时带走一个孟六少。
孟闻诤年初便成亲了,娶的是外祖母谢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清河崔氏家的嫡出小姐。崔家百年望族,唐朝鼎盛之时先后曾出了二十三位宰相,即使如今辉煌不在,却依旧人才辈出。拿出大乾撵图划拉一下,不论哪个犄角旮旯都能翻出个姓崔的,从知县师爷到跑腿的小衙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崔家就这么不扎眼、稳扎稳打的历经多个朝代不倒。
二太太谢氏的心思和当年的孟老太太重合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嫡长子固然重要,可次子也是心肝上的肉,力所能及的拉一把,不求他大富大贵出人头地,衣食无忧前途稳当总还是想的。谢老夫人“举贤不避亲”,麻利爽快的把自家侄孙女拿出来显摆,谢氏一看眼睛就亮了,小姑娘窈窈窕窕,不卑不怯,和宜珈一般高,年龄也只大了两岁,性子爽利,正合闻诤那直脾气!谢氏一口一个乖侄女,把人骗去给孟老太太看,老太太歪在床上聚精会神的看,直把人看得头皮发麻,这才吐出口浊气,眯了眼睛装弥勒佛,乐呵呵的左送个镯子,右送盒绒花,两相一合计,没多久崔丹庭就贴上了孟家的标签。
父母总盼着孩子平安和顺,闻诤从小受谢老侯爷“荼毒”,总想着沙场扬名、封妻荫子。娶了媳妇,小两口过得也算和乐,可眼见兄弟们各各都有了差使,嫡兄颇受赏识远赴江南办差,而自个儿却原地踏步,庶吉士出生,靠着祖父荫庇挂了个闲差,他心里头那股不甘日益壮大,直到大姐姐回宁的消息传来,他灵光乍现,何不随用这一身武艺随姐夫保家卫国,亲自给丹庭争个诰命,给儿子争个爵位回来!
想到做到,闻诤深知父母必不会答应,他索性一并瞒着,连素来亲近的六妹都瞒的和铁桶似的,只和小妻子交代了打算。丹庭沉默了片刻,确定丈夫的去意已决,柔顺的收拾起细软。闻诤一看傻了眼,这不是自家媳妇惯用的东西么,“你,你这是做什么?”闻诤一把按住丹庭的手,不可置信的问她。
丹庭朝他笑了笑,轻松却又坚定的回答,“丈夫就是天,天在哪儿,我当然就在哪儿。”
闻诤从来不知道温婉柔顺的世家女子竟能如此决绝,如此坚定。多少个夜晚,他看着熟睡的妻子,偷偷起身想走,不待穿戴完毕,身边人便已清醒,跟着一道穿衣起身,眼里波澜不兴,一声抱怨都没有。白日他当差,小妻子便天天候着时辰在正院口等着,风雨无阻,竟让他不敢正视。夫妻本是一体,或许,他们就应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宜琼走的那一日,天下起了毛毛细雨,细密无声,打在脸上让人分不清是泪是雨。
谢氏紧紧拉着女儿的手,一双眼胶在宜琼身上,像要把女儿刻进脑海里。
宜琼捂着嘴忍住哭声,另一只手握紧了母亲的手,平安和长寿见母亲和外祖母泪意涟涟,体贴乖巧的站在一旁不吱声,眼珠子直转溜,平安一眼扫到宜珈,想起了车里的九连环。
“六姨,那九连环,您还有多的么,再给我几个行么?”平安仰着头看向宜珈,童音袅袅很是可爱。
宜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想了想,那工匠师傅既能做出一个,想来其他的必也有办法做成。她大方的点点头,空头支票使劲开,“行,以后六姨着人给你们送过来,要多少有多少。”
王匠头:吐血身亡,有事烧纸。
长寿也挤过来,抬头仰望,声音有些含糊,“六姨,那个好难,长寿解不开……”话音委屈巴巴的,长睫毛眨巴眨巴,看得人心痒痒的。
宜珈心里的小人在奸笑,哈!终于也有土著不会的了啊!(为难俩孩子,你丢不丢人!)心里扭曲,她面目和善,不客气的揉揉另一个外甥的脑瓜,得意洋洋,“长寿可以带回去慢慢解,让娘亲一道帮着也行。”多好的亲子活动,大姐不用谢。
谢氏一把掐住宜珈手臂内的嫩肉,把她掐的呲牙咧嘴的,“别欺负你外甥!”
完了完了,她娘长久以来偏在她那儿的心现在转移阵地了,宜珈内心哀嚎,揉着胳膊哀怨的看谢氏。
谢氏不理她,当妈的喜欢孩子,可有了孙子辈,儿子女儿识相的靠边站,谢氏对着长寿和平安眉目慈祥的令人瞠目结舌!
众人一大早起来在正院门口罚站,谢氏和宜琼有说不尽的话,宜珈和两个外甥依依不舍,剩下的孔氏、老七跟着作陪,谁也没发现阵营里的六奶奶崔氏忽然失了踪影。
千不舍万不舍,宜琼终是带着孩子上了路,宜琼频频挑起车旁的帘子,远远往渐行渐远的孟府眺望,眼泪倏倏下落,长寿笨拙的朝母亲呵气,替她擦眼泪,“娘不哭,长寿呼呼,娘就不疼了。”
哥哥平安已略微懂事了,知道母亲牵挂外祖家,坐在车里努力安慰母亲,“母亲别伤心了,父亲还在家等我们呢。”和相处不过三天的外祖家相比,平安还是更记挂从小跟着跑的父亲,在他心里那个伟岸英武的身影。
宜琼拿帕子擦干泪痕,将两个儿子搂在怀里,她的眼泪她的不舍只能留在这狭小的车厢里,下了车,她就是镇西将军符纪霖身后坚强的后盾,不能软弱,不能哭泣,不能让前线奋战的丈夫再为自己劳心伤神!
闻诤屋里的丫鬟第一个发现闻诤和丹庭没了踪影,小丫头跌跌撞撞一路往前跑,一头撞上了人墙,杭白被护着宜珈,被小丫头撞了个正着,捂着胸嘶嘶抽气。宜珈忙唤人扶着杭白回去休息,又命人去请大夫,空出手来,这才盘问起这莽撞的小丫头。
“无缘无故你跑什么,要是真撞着姑娘了,你该当何罪?!”紫薇凶狠狠的朝小丫头发问。
小丫头心里头本就慌着,这会儿又受了清下,“哇”的一声放开嗓子哭了起来,活像紫薇要吃了她似的。紫薇摸摸鼻子,讪讪的看向宜珈。
哄孩子她拿手,大棒加萝卜,宜珈说道,“你哭什么,我又未怪罪你,起来回话,说清楚了便好,不然我可只有请耿妈妈来处置了。”
耿妈妈常年管教丫鬟,有着“铁面无私耿大娘”的昵称,落到她手上……小丫头抖三抖,立马不结巴了,哭声也止住了,脚不疼腰不酸,吃嘛嘛香,说嘛嘛溜,“回禀六姑娘,早上六奶奶带着兰草去送大姑奶奶,奴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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