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想虞目前的身体两个月大,视觉和听觉都比较接近正常人了,于是本能的颜色鲜艳又带声响的物体特别感兴趣。
玩腻了各色布老虎、布兔子、布玩偶,听腻了葛奶娘乱挥乱舞的小铃铛、拨浪鼓、各种噪音制造器,连漂亮的便宜妈温柔的叫着自己“乖囡囡”陆想虞都没有心旷神怡的感觉了。
陆想虞无聊至极的怨念很快抵达天庭,老天送给她一个新玩具——宋姨娘。
但凡新成员都要举行一个规模或大或小,气氛或热烈、或寻常、或诡异的家庭见面会,其参与人员数量由新成员扮演角色决定,气氛——通常不热烈也很正常,宋姨娘这次撞了大运,遇上个伪婴儿陆想虞,所以气氛非常诡异。
那天晴空万里,鸟语花香的。
昨夜一顶青皮小轿从偏门抬进了孟府后宅,刚承雨露的宋姨娘,颤着身子前来给孟二奶奶敬茶。
正堂上孟二爷和二奶奶并肩而坐,织锦和古香安静的站在二人背后,举着长扇轻轻给主子扇着风。
栗姨娘和佟姨娘站在二奶奶的下手边,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又急着想知道未来对手究竟长的什么样,两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葛奶娘抱着陆想虞和四姑娘一起坐在二爷的手边,孟宜珂今天打扮的光鲜靓丽,格外珠光宝气,尚不能梳髻的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发式,剩下的发丝编成一条小辫子垂在胸前,发辫上插了许多小指大小明净光润的珍珠小钗子,穿了孔的耳垂上带了金鱼吐珠耳钉,细细的脖子上挂着个金项圈,项圈中间好大一块黄宝石闪的人眼花缭乱。宜珂今天的服饰也格外与众不同,嫩黄色罗绣上衫配上洒金比甲,鹅黄色百褶裙上也缀着米粒般大小的珍珠,整个人活像个移动的珠宝展台,着实贵气“逼”人。
小姑娘努力挺直了脖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准备到时候俯视跪在地上的宋姨娘,这架势好像她才是受新人折磨的老人们。
陆想虞从奶娘丫鬟们的八卦中知道这次三堂会审的主角是她的新小妈,主人公还没上场,她只好本能的盯着一群人里最鲜亮的四姐看,心里想着这小姑娘带了这么重的首饰居然还直的起脖子,挺的起腰,失敬失敬。
宋姨娘没来的时候,整个屋子的人都翘首以待,宋姨娘真进了屋,这满屋子的女人又恨不得她打哪来回哪去,最好一辈子别再出现在人眼前。
乌黑的云丝挽成了妇人髻,露出了一段雪白优美的脖子,梳的也不过是极为常见的堕马髻,可用在宋姨娘身上却偏偏显得一番风流。宋姨娘新嫁,按着规矩穿着一身水红色琵琶襟锦雉羽喜服,袅袅婷婷的跪下身来,双手高举茶盏给孟二爷敬茶,露出一截似雪般的手腕,叫人看的醉了去。
陆想虞半躺在奶娘怀里,看着便宜爹淡淡喝了口新姨娘敬的茶,赏了个红包,也没露出什么特别喜爱的心思,难道自家老爹居然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六姑娘的发散性思维很大逆不道……
接着轮到给孟二奶奶敬茶了,宋氏毕恭毕敬的将茶杯高举过头,谢氏接过茶杯轻轻抿了抿,微笑着对丈夫说道,
“我早说过了,是个玲珑剔透的,你偏不信,这回该认了吧。”
孟二爷含笑着看了眼妻子,很是迁就的说道,
“夫人说好那就是真好,夫人说不好那就是天仙也是个倒着落地的,”孟二爷等着看妻子一脸不解的表情,卖足了关子才揭了秘,“那不是脸先着地么!”
“呸,你贯会胡说,”谢氏啐了二爷一口,可脸上也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开了。
栗姨娘也拿着手帕捂了嘴笑,连佟姨娘也暗自翘了翘嘴角。这宋姨娘进门的第一天可就丢了大人,这晦气还是二爷亲自给她找的,漂亮又如何,还不是得看主子的心意。
宋姨娘脸上有点难堪,可仍坚持着跪在谢氏面前,恭敬的呈上自己绣的一双绣鞋,等待最后一步完成好让自己踏进了孟家大门。
“瞧你把宋姨娘给埋汰的,一会儿人家不理你,你可别来找我闹!”谢氏眉角含笑地看着丈夫。
二爷挑了挑眉,像是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
谢氏看着差不多了,收了绣鞋,免了宋氏的礼。织锦捧着红盘递给宋姨娘,盘子上是一支象牙如意簪,两支金枝缠白玉湖笔。
“我们孟家时代书香门第,进了孟家的大门,当时刻以圣人警言自省己身,万不能起了歹心害人害己,若有所犯,立刻逐出家门,送交县衙秉公处理。”谢氏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是在点拨宋姨娘,也是在敲打其他几个女人。
“宋氏谨记二奶奶教诲,定不敢犯此等恶孽。”宋氏恭敬的回答。
“我对你是放心的,这些规矩话是每个姨娘进门都要听一遍的,以免将来行差踏错。”谢氏细细摩挲着手上的绣鞋,“绣的挺密的,想不到你针线活不错。”
“太太过誉了,妾身手笨哪里称得上好了,不过是太太给几分薄面罢了。”宋姨娘低垂着眼睛,羞涩的说着。
谢氏做全了规矩,也不愿在第一天就为难新人,给丈夫留下个不容人的印象,放了宋氏与栗姨娘和佟姨娘谈话。
“妹妹你闺名叫什么?咱一起做姐妹的,将来可得好好处处。”栗姨娘拉着宋氏的手,递上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一对儿翠玉耳环。
“妾身闺名雪翘。”宋姨娘柔柔的回答。
“这名字和妹妹可真般配,妹妹看着就像是画里出来的人呢。”栗姨娘使劲的夸着宋氏。“妹妹平时喜欢做些什么打法时间?”
宋氏像是害羞似的,蚊子叫般的说道:“平时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以前的时候……偶尔……偶尔喜欢唱个小曲儿。”
平地一声惊雷,栗姨娘没反应过来,行动却先于思想,蓦地放开了牵着宋姨娘的手。
唱曲儿?这年头会唱曲儿,爱唱曲儿的除了茶馆勾栏里的女人们别无他想。这仙女儿般的宋姨娘竟然是窑子里出的?难道还真让二爷说中了,宋姨娘是个落到泥尘里的仙女儿?
栗姨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太太,分明看到太太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难怪二爷对宋姨娘没什么偏爱,这么个身份,说出去都是丢了斯文人的脸,当妾室都是抬举了她。
佟姨娘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变成了讽刺的弧度。难怪太太愿意找这么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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