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一刻钟后,大开的理事堂门外,雁儿和芸娘快步过来·二人在门前停下,雁儿大声通报:“小姐,芸娘管家来了。”
“好,让她进来吧!”
芸娘跨过门槛快步过来,行礼后道:“小姐,奴婢方才去了果园一趟,所以来晚了些,还请小姐……”她话没说完·听闻背后大门吱嘎吱嘎响,然后哐当一声,大门合上。
芸娘惊讶的回头看看·又询问的看向云舒,云舒道:“没关系,是我让他们关上的,芸娘,你可知我今天找你来所谓何事?”
芸娘怔愣片刻,脸色渐渐沉寂下来,她低下头,似乎轻叹了一声:“是,奴婢知道,小姐想问什么请直接问吧·奴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芸娘,你果然没让我失望。那我问你,你说你平时攒积的银钱东西都给家中老父老母送回去了,让谁送的?”
芸娘身子僵了僵,沉默片刻后道:“是…···奴婢幼时隔壁院子的姐妹。”
“她跟于方庆和洪嫂是何关系?”
芸娘惊讶的抬头看云舒一眼·复又低头,又是片刻的沉默过后,“她相公是于方庆原配娘子的的亲弟弟。”
云舒点头,看来雁儿打听来的消息完全无误,“你的东西是怎么托送的?”
“先交给洪嫂或于方庆,等他们每月回城去看孩子时,就把那东西交给我那进城来办货的姐妹相公,然后我那姐妹再回娘家时偷偷交给我爹娘。”
这弯儿拐得够多的!云舒一手敲着桌面想了会儿,语气缓和下来:“芸娘婶婶,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麻烦,真要送东西的话,直接交给我娘,让人直接送回去不就是了?”
“不可!”芸娘毫不犹豫的否决,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好,低头道:“小姐见谅,那东西万万不能让家里的人送,万一被···被···…发现,找到这里来,······我不想给老爷夫人惹麻烦。”
“芸娘婶婶,你是我表姨,又在我们家做事,只要你没犯法,没做错事,庇佑你是我们的责任,怎么能说是麻烦了?”
芸娘摇头:“不可,芸娘多谢小姐,只是······”
“表姨有事,但讲无妨,只要我们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芸娘犹豫半晌,最后一咬牙,小声道:“奴婢的卖身契还在大太太手上,她要知道我没死,定会找上门来,到时候······”
“卖身契?!你…你不是嫁进那地主家的吗?怎么会有卖身契?”
芸娘低头绞着手帕,春秀拉拉她,对她眨眨眼,云舒想想,难怪芸娘如此怕那地主老婆,卖身契这点是致命伤。
她拿着芸娘的卖身契就意味着芸娘是她的财产,说难听点儿,就像她家养的一只猫猫狗狗般,即便打死她、卖了她、将她送人,别人也不能有二话,这就是奴的悲哀。
现在芸娘装死逃出来,她不但欺主还是逃奴,如果抓到或是被找到,被活活打死也没人能插手,云舒曾在城里的大街上亲眼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被活活打死,官差在一旁看着,只动嘴劝劝,人家不听他们也没办法,律例就是这么规定的,能怎么办。
所以,不论做什么,不到走投无路,没人愿意签卖身契。云舒本人也相当反感卖身契,之所以买官奴,是因为他们都是落罪之身,身上有标记,律例规定他们必须终身为奴,不得赎身。
其他人家买去一般是做苦工,往死里折磨,自己买他们回来,只要对他们好些,兴许还能算救他们一命,所以云舒买家奴向来只买官奴。
半晌后,芸娘道:“奴婢…及笄那年,本与邻家的阿虎哥定亲,有一次出去打猪草被那老东西看见·便纠缠上了我家。我爹娘自然不同意,可没过多久,我爹就生了一场重病,需要许多银子医治;我哥也是个药罐子·都二十五了也没娶上媳妇。
那时候那老东西来逼我娘,拿出张纸说是借条,只要我娘在上面摁个手印,就借给我们家五十两银子,等以后我们还了钱,就把借据撕了。
我娘信以为真,当真摁了手印·老东西确实给了我娘五十两银子,却又派人进屋把我硬抢了去,村里人来阻拦,他们就拿出那张纸,说是我娘自己同意把我卖给他们的。”
说到这里芸娘声音有些沙哑颤抖,她捏起袖子擦擦眼角,云舒听得也很气愤,可卖身契还在那老东西家·云舒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
屋子里沉默片刻,云舒道:“芸娘婶婶,苦了你了!不过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可以吗?”
芸娘吸吸鼻子,调整下表情:“小姐请说。”
云舒斟酌片刻:“家里除了我爹娘、我和春秀姐,还有谁知道你的事?”
芸娘抿嘴片刻:“洪嫂和于方庆夫妻也知道,其他几个大管事或许也知道一点儿。”
“是你那位好姐妹告诉他们的?”
“…···应该不算,我的事我那姐妹的相公也知道,她相公以前也见过我,洪嫂和于方庆成亲那天,他们都认出了我,还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所以……”
“那知道的人很多了?”
“没有,我……我有请他们帮忙隐瞒。”
“请他们帮忙?给他们钱?”
芸娘没说话,好一阵过后才轻轻点了下头,果然如此,云舒扶额轻叹一声。芸娘抬头,看云舒那表情似乎猜到了什么·她赶紧解释道:“小姐不要误会,我······我是用我自己积攒的银子给的,从没动过半分歪心思,真的!”
云舒挥挥手:“好了,我知道了。
……芸娘婶婶,你每月托他们带银钱和东西回去,是不是还要给他们钱?每次给多少?”
芸娘难过的低下头,“我每月十两银子的月例,还有些布匹衣服,一般每月送八两银子回去,他们开始只抽两,后来见······后来由于其他原因,或许他们家确实有困难就说要多抽点儿银子。”
“现在抽多少?”
“五两。”芸娘声如蚊讷。
“五两!”云舒拔高声音,她与春秀对望一眼,“芸娘,那银子是谁抽去的?洪嫂和于方庆他们有没有份儿?”
“他们没有,这银子都是于方庆他几个亲戚拿去了,跟他们没关系。”看芸娘急忙解释的样子,云舒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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