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流着哈喇子的样子,云舒一阵心烦,放了筷子就去看账本了。春秀好笑的摇摇头,也没说什么,自个儿津津有味的吃着。
次日上午,云舒让人把家里和果园里的所有仆役全部集中到大院门前的空地上,等人都到齐了,她走上几张桌子搭起的临时台子,坐在上面摆放的一张大木椅上,让小蝶把账册和名册放在旁边。
云舒端起茶杯悠闲的押上几口,并时不时拨弄几下,静寂的空地上,那瓷器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下面整齐排列的一百来号人个个低头垂手、恭恭顺顺的立着,没人敢发一言。云舒的视线缓缓从下方众人身上滑过,不错过任何一人。
如此寂静的过了一刻钟左右,云舒将茶杯一放,轻咳两声:“想必……大家对我们家现在的状况都很清楚了吧?现在······还有人要走吗?”
云舒的视线再次缓缓滑过下方众人,当然,这次依然没人开口。云舒将视线一收,低头看着手中的名册,似自言自语却又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马婆婆的事情我不想解释,马婆婆的外孙女我已经接回来,此处又花去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就是说我已经把留来准备摘果子的钱花出去一半,再加上昨天辞工支出去的那些工钱,现在我家账上已经剩不了多少银子了,所以……唉!”
云舒轻叹一声后沉默下来,下方有人开始抬头偷看,见云舒没看下方·便和旁边的人小声议论,没一会儿,空地上便有了如苍蝇飞过的嗡嗡嗡嗡声。
云舒装作愁眉苦脸的低头坐着,好一阵过后·等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云舒道:“虽然······说出来有点儿愧对大家,不过现在是我们家最难的时候,希望大家能理解。
下面我宣布一个决定:从今日起,我们家不论管事杂役,所有工钱一律减半。”
众人一片哗然,继而嘤嘤嗡嗡·声音更大,台子下方站着的老爹和春秀都有些惊讶,他们对望一眼,春秀摇摇头,小声道:“干爹,这事儿昨晚云舒是提过,不过我不知道她今天就要宣布,所以······”
老爹看看台上的云舒·皱起眉头,“没关系,云舒是我的女儿·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春秀愣了一下,张张嘴,最终还是把那话吞了回去,再次看向云舒的目光中带着赞赏,还有半分温柔的羡慕。
云舒又等了好一阵,等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她站起来道:“我知道扣大家工钱这事儿,可能大家一时不能理解,不过我承诺只要我们家周转过来,绝不亏待大家。
当然······如果有人觉得这条件实在无法接受·不想再留的,依然可以离开,账房依然按之前的工钱标准支领。这边账房先生们都到了,要走的可以直接过来登记,领了工钱、签了保证书、检查了包袱就可以走人。
还有,我希望是走是留·大家现在就决定好。因为家里马上要摘果子,人手比较紧张,留下来的人都要重新统一安排,今天过后再提出要走的人耽误了我们的安排,工钱就不会再发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要走的在右边排队吧,愿意留下的站到左边。”
人群哄一声,议论声更大,甚至有些嘈杂,如菜市场一般。芸娘看也不看,毫不犹豫的站到了左边,另几个大管事互相对望,犹豫片刻,也站到了芸娘身旁,接着也开始有人往右边挪动,如此左挪右挪,要走的要留的很快便有了界限。
要走的约有二三十人,且一半多都是果园的长工,这并不意外,因为他们的工钱从一两银子降到五百文的话,比其他地方就要低一些了,一般大户人家的长工都是六百文。
这个关系不大,云舒昨晚已经派人进城,让顺通钱庄的掌柜想办法买些年轻力壮的官奴回来,但数量要不了之前那么多,反正果园是一个需要长期维护的地方,确实需要许多人手,签卖身契的自然比只签用工契的好约束。
等要走要留的人完全分开后,云舒让小蝶拿着张名册开始一个一个的念:“张小玲,从二少爷院子调往大厨房;黄桂花,从夫人院子调往大厨房……”
小蝶每念一个名字,大家都是一番惊讶的面面相觑,继而又议论纷纷,甚至有来找云舒说情的。比如爹娘院子那几个小丫鬟,云舒不待她们说话,直接道:“你们如果觉得我家太刻薄,我马上找人丫子来,你们从哪儿来就给我回哪儿去。”
两个丫鬟吓得立刻跪地求饶,再没人敢来找云舒说情。
如此一上午时间,云舒家大院门前的空地上热闹非凡,要走的排着队伸长脖子等着领工钱,生怕轮到自己就没了;留下来的或喜或悲、或庆幸或懊恼,大家对各自拿到的调动结果反应不一,不多最后小蝶那句却让大家有些激动:
“之后每月会凭表现给部分人调动,而且每调动一次,奖励一百文,当然受罚的不算。另外只要你有能力又表现得好,还有可能当上小管事,甚至大管事、管家都有可能。”
这句话确实让普通的勤勤恳恳干活儿的人激动了,对那些占着现有位置的人自然冲击不小。不过管事毕竟只是少数人不是?又能少干活儿又能涨工钱还能指挥人的差事儿,谁不想做?再加上云舒之前的警告,这些管事没一个敢辞工的,现在的他们是有苦难言,连反对抱怨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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