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鸳鸯,便显得不伦不类了。”
楚修竹听我这么说,也搭着池边弯腰向里头看,半晌笑道:“还是你眼睛尖,我从未发现过这块浮雕。——听掌门师爷说,这池子是前任掌门夏师祖修的,原是种荷花用,大概这鸳鸯原是雕来与荷花相映成趣的吧。”
我奇道:“那荷花呢?”
楚修竹连连摇头:“我也没看到过。只是听说,以前是有的。”
我抿着唇盯着那浮雕发呆。
斗拱檐,檐双飞,双飞檐下白玉塘,白玉塘中并蒂莲,并蒂莲边沐鸳鸯。鸳鸯鸟,对白头,白头不弃死相随。
任哪间屋顶都有斗拱和双飞檐,池塘是汉白玉的,鸳鸯雕在汉白玉上,头自然就是白的。除了没有并蒂莲之外,其他的竟都符合。
难不成,药先生说的是真的?
我看看鸳鸯又看看楚修竹,她被我盯得发毛,偏了头笑道:“怎么?”
我眨眨眼睛,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从怀里摸出荷包,将里头收着的平安符掏出来递给她:“险些忘了这宝贝。要我说,我在药王谷的这几年,青阳派的列位祖师爷有可能顾不上,我能够逢凶化吉平安无事,还是得靠你的平安符。”
楚修竹接过来,也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这道符灵得很。虽然时间长了些,但也将你平安带回来了!”边说边掏出自己的荷包,极小心地将平安符收了进去,再把荷包妥帖放回怀中。
我转眼看看站在远处的李少阳,几句话在舌头上打了个滚,还是咕隆吞了回去,换做一个不疼不痒的问题:“师姐与掌门师爷关系亲厚,仿若亲人一般,是否韩掌门原本就是师姐的本家亲戚?”
楚修竹笑着摇头,小脸上隐隐透着几分哀伤:“是掌门师爷宅心仁厚。——我是遗腹子,家中里里外外全靠我娘一人操持。她身体本就不好,我又从小体弱多病,累得她操劳伤神,尚在壮年便心力交瘁,这才不得已带我上山拜师,省得我日后流落街头。掌门师爷见我小小年纪便孤身在外,难免心生怜悯,于是时常抽了空子看顾着我些,日子久了便也习惯成自然。”
我看着她的哀伤面容不由一叹,再转头看一眼李少阳,心说这件事还是先不说的好。
平安符是她娘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当年她好心交与我,本是为了保我平安,我却私自将它拆了,首先便不占了理,再说什么都熬不过这个前提。此其一。
二来药先生说话向来半真半假,若他是出于某些未知的目的希望我不要与她走的太近而随便扯了个谎话,我贸贸然信了未免稍嫌莽撞。毕竟判词中提到的东西都是常见物事,稍富贵些的人家便能找到池塘荷花鸳鸯,我看这汉白玉池子可疑,也许只是出于心理暗示。
三是这控诉太过严重。若我将药先生的判断完完本本说了,无异于指证楚修竹她娘与魔教有来往。就算我和她并无私交,单凭她的女主身份,她娘就算和魔教有什么也是迫不得已,闹到最后除了给她增加一点可怜可爱之处以外,还叫我与她反目成仇了。这样未免得不偿失。
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应该就这样贸贸然同她说了。
再等等吧,若是日后有什么证据能够佐证药先生这番话,我再说与她知道罢!
主意打定,我再无意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于是东拉西扯着岔开话题,和她又说笑了几句之后,便借口旅途劳累,央她送我回房歇息了。
躺在床上,我仍是念念不忘那个汉白玉池塘,心里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判词的最后一句:鸳鸯鸟,对白头,白头不弃死相随。
念着念着,我便睡着了。然后我果不其然地做了个梦,梦中果不其然出现了一位和楚修竹长相极相似的年轻妇人。她面有病容,眼圈通红像是刚刚哭过,正抖着手将一封信放到一个小木匣子里。那眼神哀伤得,好像全世界都蒙上了一层蓝色。
我却没有半点与天地同悲的意思,内心蠢蠢欲动,直欲效仿前世的狗仔队,扛着长枪短炮将话筒杵在她鼻子底下:“夫人,您能否透露一下,您生前是否跟魔教有过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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