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盗铃。片刻,我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还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胶着在我身上。
“放下,出去。”宇文燕一摆手,云珠便识相的把药和纱布放在榻边,飞快的转身退了出去。
“快出来,否则憋死了怎么办?”宇文燕拍了拍我身上的狐裘,我探出一个小脑袋,贼兮兮的望了望他。他好笑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褪去里衣,我连声道:“你做什么?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宇文燕挑了挑眉,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不脱衣服,我怎么换药?”
我的脸立刻红的冒出烟来,天啦!我在想些什么?我想到哪里去了?!
他的伤在左胸,左手完全不能动,只能靠右手来换药,我看他单手不是很方便,犹豫了半晌之后,“我来吧。”说着,我下了榻,跪坐在榻边,一圈一圈拨开他的纱布,才看他的伤口。
伤口极深,却褪去了起初的红潮,显然有结痂的态势。
“你真狠。”我咬着唇,把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再将白色的纱布缠绕在他的胸前,直到最后一道暗红色也被盖住。
“不狠一点,就得不到你的原谅。”他端坐着,神情专注,默默地看着我,忽的伸手捉住我的手放在胸口,“放心,我的身体异于常人,这伤很快就会好。”
我低垂着眸子,挣开他的手,小声嘀咕,“你何必在乎我?反正你喜欢的是她。”
“她?谁?”宇文燕一头雾水。
“我傻的时候不是天真无邪,可爱的紧吗?”我冷哼了一声。
“好大一股醋酸味。”宇文燕好笑的垂眸看我。
“谁吃你的醋了?”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吗?”他缓缓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白皙的前额,将那些垂落纤长的刘海丝丝密密的缠上去,复又轻轻柔柔的挽到我耳后,“我是喜欢你病的时候,因为你很单纯,和你相处很轻松,但……”他顿了顿,手指再次抚上我的眼睑,“但我更加迷恋你清醒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这个眼神,五年来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深处,一直没有变过。”
五年前?慈航静斋的那个夜晚?我弯了弯唇,怪不得,无论我怎么易容,他都可以一眼看出我!那如果有一天,我以宋晓晓的身份出现,他是否还能认出我呢?我开始天马行空的乱想。
“不过,傻也是你,聪明也是你,你何必在乎那么多?”宇文燕用手挑开我的发髻,细细的梳理着我的长发。我幽幽的叹口气,我和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迟早有一天,这个身体只会留下一个人,真正的凤栖梧。
眼睛一热,我闭上眼睛,轻轻靠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体稍稍僵了一下,而后手紧紧地禁锢在我的腰上。我腻在他怀里,很温柔,很乖,声音也是出乎意料的温柔,“九郎,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可是你身体内的毒……”
“寒**一时半会儿发作不了。”我睁开眼,望着火炉烧的滚滚的炭火,“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
帐篷里沉默了。我抬起脸来,宇文燕的眼里染上了笑意,那样浅浅的微笑,却仿佛五月的初夏时节,碧湖中睡莲初绽,清新淡雅的令人眩目。然而,看深了却会发现他清澈的眼眸涌动着一丝权力的暗涌。比起当年突厥的意气风发,此时的宇文燕越来越有王者风范,越发像一个帝王。我看着他,在他那看似悠闲的笑颜和平静的气息下,隐藏着他的睿智,他的谋略,他的狠辣,他的无情……而这些都是绝世罕见的,假以时日,便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他的天下,不是大雪山……
他亦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袖手天下!他朝,若是他胜了,站在万万人之上,就算他真心待我,也是弱水三千。若是他败了,我也不可能随他同生同死,身体不是我的,我不能帮它的主人做决定。
我只是想要——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可他的沉默,伤害了我……
我苦楚的一笑,幸好我的心还没给他,否则,此番注定又是一次伤情。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声道:“王,我们离开这里。”
宇文燕全身一颤,脸色蓦地一沉,我垂下眼眸,改口道:“九郎,我的病已经好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离开大雪山,离开这里的冰封千里,我就可以逃出这个梦。留在这里,我只会被他的温柔所迷惑,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他蹙了眉,垂眸,深深的看着我,而后一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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