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看着那个曾经在我梦中死去的人。那个心甘情愿死在我手上的人扬起剑,刺进他身体里。我看着血液妖艳的绽放,看见他微笑着倒下。
他杀了他,他杀了冷幽……离叶杀了冷幽。
我跑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很凉的手。
他的指尖擦去了我的眼泪,微笑要我不要再跟着他了,他不想再带着我一起走了。
我听见他的声音在诉说着儿时陌生的故事,可是我怀里的他已经闭上眼睛了。
这个梦的似乎是倒叙。好像是专门为了讲述冷幽的死亡而出现的倒叙。
“哥哥……你也走了……”
“我爱你,沫影。”
猫走到窗边,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爱捷珂廉娅,跳上窗台,从没有关严的缝隙中钻了出去。它腹部那道伤痕跟着它的呼吸拉伸着,很明显。
紫色的眼睛在黎明前的昏暗里显得有些模糊。
她从床上坐起来。枕边的猫不见了踪影。她摸索着走下床,打开灯。等到适应了光亮,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如此困难。
梦里的场景很真实,抱着那个渐渐冷却的身体的触感依旧残留在她手上。一滴一滴的血液落在掌心,像是融化的雪,小心翼翼的蔓延着。
她跑到门边,却在抓住把手的时候犹豫了。
最后还是扭转了把手,在即将破晓之时离开了这个金色的笼子。
如果真是那样,或许应该道别。
她是这么想的。
现在使用瞬间移动会引起怀疑。所以她以最不擅长的方式,花了不少时间才到达耶路撒冷。
从旁边的小路绕过去,穿过被露珠覆盖的路旁花田,她的眼底映出了那道门,圣灵学院的大门。
一切在昏暗中都是那么的朦胧,像一幅真实的画。而她置身于画面之中,却显得狼狈。
金色的长发凌乱不堪,右眼眼角的血迹斑斑让她看上去有些像女鬼,尤其是加上那件蓬松的深色睡裙。她站在高耸的大门前,就像一个游荡的孤魂,带着狰狞的面容在黎明之前进行最后的喧嚣。
“开门。”她走到门前,对站在门口的天使命令道。
“呃……你,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今天不是学院开放日。”那个天使被她的着装吓到了。可能真的很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恐怖的生物。
“少废话,开门。”
“对不起,我不能开门。”那个天使从震惊中苏醒,坚定的说道。
“滚开。”爱捷珂廉娅一把推开他,跑到大门前。门上的锁链安静的等待着她。
她伸出手指。指尖冒出了光团,光团正飞向锁链,却被一只剑刺偏了方向。
爱捷珂廉娅转过头。刚才那个被她推开的天使正愤怒的看着她。
“请你住手。”
“别碍事。”爱捷珂廉娅用魔法打飞了他的剑。指尖的光团飞快的冲向锁链。
残破的锁链落在她脚下,发出刺耳的叫嚣,在这冥冥薄雾之中显得诡异至极。
“你!”
“我以爱捷珂廉娅•;尼布塔奇的名义命令你,闭嘴,去死。”紫色的眼睛流转着血液。眼角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滋长着。
那个天使的眼神变得空洞。他的手伸向背后,扯住自己的羽翼,狠狠的撕坏了那双雪白的羽翼,倒在血泊中。
爱捷珂廉娅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进了敞开的大门。就在眼角变得血红的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重合了。完全重合了,和那个迟到的梦境,那个倒叙的梦境……
她的脚步显得疲乏,可是不敢停下。她担心如果现在停下,就不能道别了。
她走到理事长室门前。她犹豫着把手放在了把手上。
就如同她离宫殿一样,最还还是扭转了把手。
尽管整个学院都还沉睡在黑暗之中,但理事长室的光芒犹如白昼。
她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身影。被鲜血染红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这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哥哥……哥哥。”爱捷珂廉娅奔向那个身影,跪在他脚边。
温暖的光芒被那三对黑色的羽翼遮挡着,她跪在阴暗的地方,看着血液从他的嘴角滴落。
“你……想起来了吧……?”加斯斐尔轻轻的笑起来。
“哥……哥?”爱捷珂廉娅抓着他垂落的手,似乎在乞求。
“我知道,你早就想起来了……很抱歉,直到这一刻……我才想起来,轮回尽头的那一世……也是这样的结局,对吧?”他嘴角边的微笑不再是若隐若现。
“哥哥,加斯斐尔……”
“不过,就算早一点记起,也是一样的……因为是轮回啊……”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那只被滴落血液染红的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不是,这不是轮回……那是人类的东西,只有人类才会被那些禁锢。你不是,加斯斐尔,你不是,所以不要这样,不能这样。”爱捷珂廉娅站起来,弯腰捧着他的脸。
他笑了。
“乖孩子,别跟着我。”
重合了。轮回重合的巨响狠狠的震着她的耳膜。
“哥哥……”淡红色的液体滴在他的脸上。爱捷珂廉娅亲吻着那流淌的液体。甜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那,我走了。”嘶哑的声音离她的耳朵很近。
“不要……我不允许……你别走,你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怎么还能做第二次?哥哥,哥哥……”爱捷珂廉娅看着那蓝色的眼睛。渐渐冷却的颜色正如梦中那具渐渐冷却的身体。
“我爱你,爱捷珂廉娅……。”
重合的轮回开始重新转动。
接下来,一切都如上一世那样进行。被安排好的命运,永远无法逃脱的宿命,在世间一次又一次重复的结局即将按部就班的上演。
最后,在黑白交错的方格上,只剩下高贵的黑色国王,和忠诚的白色骑士。还有一个没有颜色的,迷茫的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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