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师况身形,与吕夫人应无相似之处。可见那夜汝着实犯了错,此错足以令汝接受刑罚。”周满这么说,也算是肯定了宫人的忏悔和指证有一定道理。
这不利的一面再次指向了师况。叔权收起双手,一副骄傲的姿态俯视这个盲人乐师。如今场内的人心必是会发生改变,不再蔑视他家,而是同情他家。
然而,场内微妙的气氛变化,却不是一味地指向了师况。至少,有许多人还要看鲁公姬晞与司徒的脸色。司徒是秉承正义之人,现看到确凿的人证摆在众人面前,是不太能发话的。但他脸上仍是倔强之色,在于他固执的性格。以为或许换钟有诬陷之由,但以乐业刚刚的表现,绝对称不上为孝子,绝对该受到谴责。叔权笑眯眯殷勤的眼色触及司徒的石头脸,自讨没趣地避开了去,心里恼:阿妹仲兰怎还没能拿下他?
天子周满,自是不会去碰司徒这块硬石头的,只问姬晞:“鲁公。汝有何见解?”
姬晞拱手,答:“吾信任师况。且师况为扬侯门客。”
果然是狡猾的人,把司徒勋一块拖下水。奇怪的是,这两人坚定立场维护师况有意义吗?莫非其背后尚有幕人指使?周满深思着,指头一再地敲在漆几上,看来看去,还得问回当事人师况:“汝有何辩解?”
师况道:“天子应知太昊遗民,既我族里之人,只认乐理。”
“汝既为汝族人之一,也需遵循此理。”
“是。在得知有人欲以乐谋害吾主公时,吾将此钟物归原主。”
“物归其主?”周满诧异。
师况道:“此钟本为世子所造。”
周满相当疑惑:“汝此言,乃是承认了换钟之人乃汝。”
“是。”
“汝可知自己犯了罪?”周满讶异他竟如此诚实。
“不。此钟乃世子欲诬害主公之物,吾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师况重申。
“狡辩!”叔权眼看情况不妙,立马抢在天子之前开声,“若吾父欲拿此钟危害主公,何必将主公之钟进献给天子。此人言语不合常理,请天子明鉴!”
“是——”周满拖长声,也是表明了如此疑惑,怎么看都是师况本人的自导自演,诬陷了他人还说他人诬陷他。这场闹剧他看得有些烦了,不就是一个盲人乐师想借诬陷他人而强出头吗?也怪了这鲁公姬晞与司徒如此维护此人。固然想不通其中奥妙,但他的手仍就此抬高起来,欲拍案定论。
“天子。”师况双手交拜磕个响头,“吾有证物及证人。”
周满的手其实已快碰到了几案上,然右边姜后的手忽然把他的手一挽。他不得惊诧于今日他一向沉静的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
“天子,诬陷会误人一生,是不可莽撞判定之罪。吾不是不信天子明察,是希望天子将此人之言听完再做定论。毕竟,此人乃太昊遗民,承继了太昊遗风,为大周姬姓子民所敬重之人。”姜后言语恳切,盈盈目中闪烁女子的柔弱之求,身为男儿若就此强硬生拒未免不近人情。
周满静了下来。他左边的太房嘎吱重重地咬了下牙齿。
师况得到自白的机会,感激地再磕了个响头,便起身走至编钟之旁。几名乐工奉他之命,把乐钟抬起来将口朝天摆放。乐业见他们如此动作,浑身不禁打了摆子:不对啊。他明明让曹工把记号都抹去了。莫非,这钟曹自己又做了手脚?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眼睛的肚白都露了出来。叔权看父亲一丝异样,未免不微微变色,焦急地向母亲求助。
可是吕姬此刻也一时生不出对付之策来。若那钟曹真是留了手脚,她也是毫无办法的。对了,为今之计,当务之急,是要立马把这人除掉。于是她慌张地伏低下头,又嘱咐阿光去办事。阿光听着,一脸慌张,一路匆忙地飞跑出去。同时,公侯席上有一人也悄然退走。
太阳底下,刺目的光将钟里两只血手印照得一清二楚。众人看着惊啧出声。
师况向天子周满与众人说明:“此两手印为两歹人所有。其中一人,便是世子乐业。”
这个证据便是确凿了。只要把乐业的手往那其中一只手印上对照,马上能出结果。
乐业几乎口吐白沫了。而在这时候,只有叔权再出言看能否救他。然,叔权是不愿意再出一句话的。这点,也得到了吕姬的认同。仲兰扯拉母亲的袖子,含哭音道:“阿媪,如何是好?不如让阿兄求情——”
“得,得至少保住一人。”吕姬呼吸紧促,但字还是咬得很清晰的,脑子到了这时也不会乱。既然不能依靠丈夫上位,还可以凭靠儿子或女儿上位。
乐业见儿子耷拉脑袋没有出声,再看妻子的方向也没有动静,心中一凉,寒透了,可知妻子在最后关头怕是要牺牲他保住儿子。若他要妻子儿子一块拖下水,也是可以的。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做。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没有证据来证明妻子儿子参与了此事。按手印的,只有他和曹工。当时是为了曹工为他放心做事,才听了妻子建议按了手印的。没想到,最后栽在了还是妻子的手里头。天下最毒妇人心。他妻子乃歹毒之人。他放任他妻子做歹毒之事,如今便是报应!
“乐邑世子乐业,可是认罪?”周满望着那两个怵目惊心的血手印,可以想象到这两个歹毒之人是以如何用心欲谋害某人。若师况的话可信,这乐业便是不孝,且是谋害天子老师,罪不可赦。
乐业哆哆嗦嗦地把头放在黄泥土上,哽声说:“此事为之前之事,吾已知罪并痛下悔改,因此才未将此钟献于天子,兢兢业业为吾父送钟。”
“错了,能知悔改,也不是大罪。”太房曼声出言,实在是看不顺姜后一再得逞,“天子,吾以为天子应该网开一面积善,以保王子不再出事。”
王子?提及那个痛失的孩子,姜后心中的羞怒愈是不可方停。因为这事,便是吕姬出谋划策,太房指使人所致。所以,她今日才会携了乐芊出席,无论如何要借乐芊之手出这口气。
“天子。若错了能知悔改,饶恕为天子之仁。然而,若此人真是不孝之人,天子若纵容其罪,只怕上天不服,百姓不服,非为王子积福而是积祸。”姜后紧接太房之后朗声道。
太房一听,咬齿:好啊。今日是要较上劲了吗?她擒住了儿子的左手,半胁迫地看着儿子的脸道:“请天子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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