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安置在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等汉军一退,南越外困之急得解,立刻带你走。”赵弗握住她肩头柔声说:“荣华富贵,我未必放在心上。”
白淼转过头来,在一片昏暗又斑斓的光影里看着他的面容,心里像有一股清泉缓缓的流动着,温柔得像要渗出来。
外间风雨之势越来越大,赵弗道:“我惹你生气了,所以自罚守你一夜,好不好?”
白淼回身看着墙壁,嘴巴微微翘了起来:“哼,原来你视这作惩罚,可见是不愿意。”
“呵呵。”赵弗拍拍她的背,像哄着撒娇的小儿似的,不再说话,只静静坐在席边。
若永远都这样,就好了,白淼想着想着,睡意便涌了上来。
有赵弗在身边,无论怎样,都是安稳的,就像小时候挨了父亲的打,躲进母亲怀里。
那时候父亲即便对母亲再坏,至死也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所以那时候,最是安心。
后来母亲就死了,她也离开了父亲的家。
原以为再也找不到那样安全的一个地方,可最终,老天还是对她有所眷顾的吧,将赵弗送到了她身边。
白淼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就这样安然睡去。
可这一觉睡得可真是久啊,久得她闭着眼,都是一阵晕眩,以为自己是在船舱里。身体沉得厉害,喉咙有一种近似火烧的灼热。
意识渐渐清醒时,便觉有些诡异起来,只觉得一只手在身上游走,意图扯开她的腰带,只是腰间结子打得十分繁复,一时未能得逞这样孟浪,决计不会是弗哥哥。
白淼屏住呼吸,忍着冲入鼻中的酒气和汗臭,将手伸向腰间,正和那只摸索的手碰了一下,她蓦地睁开眼,凉如寒星的眸光一沉,动作极快的抬膝一顶,正中对方要害。
那人便闷哼一声,滚到一边去了。
白淼翻身起来,面上仍是不动神色,可是心里却气急了,拢上肩上半褪的衣衫,自腰间抽出软剑,唰地一声,将那发须深棕的夷人一剑穿心。
那人惨叫一声,立时毙命。但这一叫,却将外面的人引了来。
白淼的心微微沉了下去,抬头扫了一眼,只见来人装束长相,分明就是逗留在已程不国昨晚一起喝酒的身毒人,可是,赵弗呢?
那几个身毒人见白淼握剑而立,脸色惨白,说不出的凌厉,互相对视一眼,想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便挽起袖子要来绑她。
不过几个形同野人的蛮夷而已,竟也有胆子徒手来袭,白淼嘴唇紧抿,身子微侧,长剑向上一挽,就势将其中一人的左臂齐着肩膀削了下来。
她与人过招,要么将人一击毙命,要么点到即止,鲜少这样阴狠。
可此时体力不济,只得出此下策才能震慑来人,因此下手也是毫不犹豫的。
那几个身毒人漂洋过海,显然也是不是那么容易恐吓的。这时见她下手狠决,也怒了,举起弯刀,口中哇哇叫着,一拥而上,势要为同伴报仇。
白淼硬撑着提了一口气,虽然四肢舒畅不少,但心血却在胸口横冲直撞起来。
她的软剑由精钢所铸,韧性极佳,屈之如钩,纵之铿然,复直如弦,南越工匠花一年时间,反复锻炼,不过能得三四把。
这一把便是赵弗的爱物,在她习武第二年,便送了她。只是和赵弗一起,很少轮得到她与人动手,所以这把剑平日藏在腰间,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赵弗,赵弗,想到他的处境,白淼的心都抓得紧紧的,手中软剑翻飞之际,发出阵阵低吟,清影掠过,不留活口。
伤害她在意的人,都得死。就像当年一箭射死母亲的哥哥一样,被她凌迟而死,不,他才不是她哥哥,那个畜生,怎么可能是她哥哥。
剑锋划过脖颈之间溅起的血花让她几乎丧失理智,也觉得快意她要杀死那些人,叫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欺负她。
屋内的身毒人纷纷倒下,白淼此时杀红了眼,最末一个身毒人被逼到墙角,已哆哆嗦嗦不能动弹,只得直直的望着她。
“带我去找那些赛里斯人。”白淼的剑尖抵住他,用生涩的大秦话说到。
她并不会身毒话,但知道当地的身毒人与大秦人来往频繁,大半都是会说些的。
“没……没有了。”那个人自喉间挤出几个字,令她顿觉五雷轰顶。
“什么是没有了,你给我带路!”白淼心血翻涌,银牙紧咬。
那个身毒人只得爬起来,向外走去。
外面已经是破晓时分,天空还有未散去的的云层,堆积在海天之间。
远处的海面有沉闷的潮声,像是即将烧开的一锅水。举目望去,他们的船还搁浅在滩上。
她大声叫起来:“弗哥哥,赵庆,老维!”
没有人回应,她沉下心来吸了一口气,海风吹在脸上,清醒了不少。她的屋子是单独的一间。而赵弗并没有单住,就和下属挤在另一间棚子。
白淼一眼望去,只见一个深蓝色衣服的人趴在木栏上,手臂垂下,显然已经死去。
沙子踩在脚底,只觉得无比细软,像是要陷入地里去,怎样也走不动。
相距不过十余丈,她却觉得走了几年那么久。
白淼走得近了,看那人穿的是蓝色丝袍,这是副将赵庆最喜欢的一件袍子,他曾嬉皮笑脸的说,这样贵气的颜色,才能衬出他的丰神俊朗,所以昨晚特意穿了,为好友老维送别……
白淼出手将他翻了过来,赵庆身体冷硬,双目紧闭,鼻息全无,已死去多时。
“弗哥哥!”白淼冲进屋子,已接近踉跄,冷不防被门口的尸体绊了一跤,却是连胡须都染红了的的老维。
屋内的一幕几乎让她不能动弹,只见屋内横七竖八的倒着四五十人,木板铺就的地上,血迹已经渗入进去,染就出一种暗红的颜色,流淌出各种奇怪的形状,像南越深谷中生长着的,随时可置人于死地的毒花,诡秘又凄厉。
她颤抖着走过一具一具的尸体,这里面有舵手,有纤夫,有厨子,有侍卫,都是她一年多来,相处的兄弟,而今变成一堆一堆,毫无生气的肉块。
“那个领头的呢?”在找完余下两间屋子后,确定没有活口,白淼已接近绝望,反而呈现出一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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