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老和尚一声叹息,如同懒风吹皱一池静水。
旧事悠悠,缓缓浮于眼前。
那是若许年前,自己已经把预备留给寺中弟子的清音妙连给了陶紫,而后,有个老家伙偏在那之后找自己喝酒。
于是才有了这一幕。
无垠阶的占星楼内。
天气爽朗,星斗低沉。秋夜静谧而安宁。
一个红衣少年俊秀无匹,一个光头和尚一脸纠结。
“紫微老儿,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两厢对坐,老和尚看着手里的兽肉,明明被烹饪的鲜嫩诱人,却如何也下不去口。
他啧啧两声,嚷嚷道:“真是败兴。”
原来这少年名唤紫微?不过也可能是道号。
只见他自顾自的斟满了眼前的酒杯,并不去管老和尚,待将一盅酒饮尽,才笑道:“真话,果然无人爱听。连智苦你也一样。”你以为我是同你说笑?
再去看老和尚,不是盛名在外的智苦大师,又是哪个?
紫微不给智苦倒酒,智苦丢下兽肉一把夺过酒壶,直接便对着酒壶喝了起来。
紫微眉头一皱,指着他说不出来话。
他好酒,但更爱洁。智苦与他相交多年,如此行事,分明是故意的。
智苦将一壶酒饮尽,看紫微一眼,才慢悠悠的道:“说罢,既然你已经卜到灭世之局,我等又该如何自救?”
跟我卖关子,我便抢你的酒来吃。
自从辰华几千到现在一万多年没有修士飞升后,各种传言便层出不穷,灭世算是其中一则。
然,万事因果循环,因中因,果中果,哪有那么容易参透?
即便紫微天赋非凡,也没有这么容易。
“哦?我没听错吧,向来只管吃肉喝酒,不问世事的智苦大师,竟说要自救?”
“你不必激我。”任凭酒意浮现在脸上,智苦豪迈的道:“说罢,我还受得住。”
你说出来我还不一定信不信呢。
然而,红衣少年却闭紧了嘴:“不能说,不可说。”
“紫微,你究竟何意?戏弄我?”智苦借着酒意,耍了酒疯,脸带怒色,压都压不住。
紫微却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生气:“闭户关门,事事不理,或许你还能保全你那粒宝贝莲子。”
他看着智苦神色,不知是揣摩还是算计,幽幽的道:“也算是为后来人谋了。”
竟关系到莲子,如此煞有其事,莫非是真的?
智苦定定的望着紫微,紫微与他对视,并无半分玩笑之色。
酒一下子醒了大半,智苦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那我若是不想闭户关门呢?”
为后来人?也就是说即便自己万事不理,整个天音寺还是会全部覆灭。
而那一枚莲子,不过是为了后来的星火传承?
是这个意思么?
紫微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终究道:“世间有几粒种子,你至少要想办法得到其中一粒。”
智苦摸摸自己的肚子。
紫微摇摇头:“不是清音妙莲。”
“那是?”
“万魔之渊,有一柄灭世之剑,芝草秘境正好有一粒戮剑之种,若灭世之剑被屠戮,则辰华或有一线生机。这是我早年的推算。”
智苦一身酒气退去。
“然,世间万物万象,变幻莫测,我这卜算得来的结果,也不是一成不变。”
智苦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紫微抬头望着满天星斗:“百余年前,我观参商同出,鬼角俱全,本以为辰华用不了几年便会山河倾覆,没想到那星象看似无解,却留下了一线生机。”
“你究竟想说什么?要我去之草秘境,找到那枚戮剑之种么?”
人们果然会因为忽视本心,而难看到事物本质,紫微摇摇头:“你看这满天星斗,可看出来什么?”
智苦真的是苦了,自己是个和尚,又不是专门算命化缘的。
虽然靠着参悟因果提升修为,却卜算不出未来。
“戮剑之种许是要得到,但……那灭世之剑久久无光,似乎……”
“似乎什么啊?怎么什么到了你这里,都是似是而非!”
“似是而非?对,可不正是似是而非……所谓世事无绝对。智苦,若是有一天,我先你一步死了,你可愿意帮我照看几个人?”
智苦神色一正:“是谁?可是和辰华的劫数有关?”
紫微点点头,略微沉吟:“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灭世之剑或许并非关键。若想破局,靠的是人,而非其他外物……”
“如此。”智苦跟着点点头:“照看谁,说罢。”
……
天枢宫前。
还是那个深重浓稠的夜晚。
黑斗篷最后的一缕本源之力回到了那结界之中,而陶紫的身体直直坠落。
陶翎以最快的速度一把将陶紫接住,正撞上一直在陶紫近前的袁启。
见是袁启,陶翎发出一声悲鸣。
浑身浴血,全身已经支离破碎的陶紫,看了一眼匆匆赶来,形容邋遢的司逸,如同闲话家常:“你回来了?”
司逸点点头,靠近一步,再一步。
究竟是怎么了?
阿紫是为谁所伤?
“心或有碍,剑走无碍。你的逆心剑还好么?”
听陶紫这般想问,司逸诧异,为何会突然问起逆心剑?
而陶紫看上去疲倦极了,说话的声音很小:“我不想成为你的障碍。”
你是我生命中的光芒和追逐的方向,怎么会成为我的障碍?司逸将耳朵凑近。
陶紫露出淡淡笑意,手抬了抬,那上面戴着一串小馄饨,是司逸给她的礼物。
抬手比说话省些力气。
馄饨手钏小巧可爱,只是上面沾了血,手钏的主人好似弥留。
像一座山一样的男人,再也支撑不住……
似乎有什么在摧毁他的防御,明明竖起了防止受伤的高墙,为何最柔软的那一处似在遭受酷刑,一切防御都土崩瓦解。这种痛,有人能体会么?
阿紫,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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