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要接受上层弹劾……”
“我都知道。”娜波莎娃轻轻闭上眼睛,语气里不见什么波动,说出的话却是让每个听到的艾斯兰人都会不由得直冒冷汗:
“司令部里面剩下的都只是一群冥顽不灵、迂腐蠢笨的老东西,连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也不明白,没什么好怕的。”
席默城对于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同时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性舰长的性子,了解不可谓不深。在所有亲信中,他跟随娜波莎娃的年岁最久,甚至可以说是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看着她从那位青春靓丽、受尽宠爱的少女,一路成长到今天这副模样的。
别人听到她说出这番话时,或许会觉得她锐气太盛,没有规矩,甚至是不知死活。但是只有席默城在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女人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资本对艾斯兰的高层将领作出那样的评价。
所以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的额头并没有渗出冷汗来,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看向她那疲惫的身影时,眼里多出了某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娜塔莉……”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娜波莎娃眉头顿时紧蹙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难以言喻的变化,就好像从一座千里冰封的雪山霎时间化作了隐而不发的巨大火山,那双清冷如刀的眼睛直直射向席默城,看了他一阵后,方才说道:
“席辅官,请你认清自己的立场。”
她顿了顿,复又平静道:
“那个名字,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席默城愣了愣,半晌哑口无言,方才颇有些自嘲地苦笑一声:
“我知道了。”
娜波莎娃抬起头来,看了席默城两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微地叹了口气,语气难得地柔和了几分:
“席辅官,这段时间以来,辛苦你了。”
娜波莎娃被临时撤销军职的这小半月以来,一直都是身为舰船辅官的席默城代为打点上下。席默城在十七师所拥有的实权与他的职位绝不相称,但没有人会怀疑他行事的能力。说到底这个丰神俊朗,今年也就三十出头的年轻将士,以他的资质和家底,原本可以爬到更高的位置,甚至可以完全不亚于娜波莎娃此刻的地位,但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要一直在娜波莎娃麾下做事。此人城府极深,做事又是极为滴水不漏,哪怕没有人能看穿他,顶多也就只是庆幸这样的人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战友罢了。
席默城深深地看了娜波莎娃一眼,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舰长,你有心事。”
娜波莎娃难得一见的柔和神态霎时间收敛起来,冷淡地反问:
“能有什么心事?”
“默城跟随舰长十几年,神态上的不同还是能看出来的。”
娜波莎娃觉得有些好笑,又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舒出一口气来。
“倒也算不上心事。你过来吧。”
席默城有些讶异,走过前去。于是便看见娜波莎娃从桌上那一叠公文档案里抽出了一张褪了色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孩。女孩长得很是俏丽可爱,两条辫子乖巧地缀在肩头,一双眼睛活灵活现的,好像在照片里冲着他们笑。
席默城皱眉:“这是……”
娜波莎娃看着那张照片,美丽的眼底流淌着难得一见的温柔,拇指轻轻滑过照片上女孩的脸颊,柔声道:
“真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不是吗?”
“或许吧。”席默城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心思却有些飘到别处去了。
“只是,这张照片,和舰长您……有什么关系吗?”
娜波莎娃轻轻地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才说道:
“这张照片,是打扫战场的时候,从暴徒党的军人尸体里搜刮出来的。”
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是异人革命军的孩子。
照片的持有者已经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了。
这一切的发生,或许都离不开娜波莎娃在青龙山上指挥的那一场作战。
席默城沉默了好久,方才哑然失笑:
“我好像有点看不透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印象中的娜波莎娃大校,在很多年前就不是那个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了。”
娜波莎娃眉头轻蹙,平静道:
“我一直都不是。”
她顿了顿,饶有趣味地笑了笑:“你觉得我在可怜她们吗?”
席默城收敛了笑容,取而代之的,却是有些疑惑的目光。娜波莎娃的脸上看不到情绪的波澜,只是轻声说道:
“我只是在尊敬他们。军人就是军人,军人行动的准则永远不是基于个人的爱憎,这么多年来,我们杀死过的异人已经有千千万万,像照片里这样被毁掉的家庭也不会是只有一个两个。艾斯兰的军队也会死人,死掉的也都是活生生的,有着自己家庭的人。我从来都不曾厌恶过、或者是害怕过异人,作为一名军人,我们能做的,只有尊敬自己的对手,然后等待着某一天杀死他们,或者被他们杀死,仅此而已。”
席默城哑口无言。旋即脸上露出淡淡的苦笑:
“到头来,你一直是你,是我多虑了。”
时年是元48年12月31日,两个小时又四十七分后,龙级战舰风神号将会跨过浩浩荡荡的大西洋,飞临大都会外围的外1区,进入军队总部进行休整。而在三小时后,整点的烟花将会升起,整个大都会都会淹没在一片明亮的烟火之中。
娜波莎娃舰长从座椅中站起身来,负着手看向舷窗之外那片沉默而汹涌的海面,无数条贯穿海浪的铁轨在风中飘摇,看起来像是囚禁着远古巨兽的细细铁链。
娜波莎娃很喜欢海。在古西伯利亚语中,娜波莎娃本就是“海的女儿”的意思。幽深浩瀚的海水占据了这颗星球百分之七十的面积,哪怕只是注视着它,都让人觉得目光会被其所淹没。和这片无边无际的海洋相比,哪怕是近观时遮天蔽日的风神号,也不过是在天空里笨拙飞翔的一只小鸟罢了。
娜波莎娃若有所思,缓缓眨了眨眼睛,细长的手指按在舷窗之上,有那么一瞬间,这个注定要在艾斯兰与联合军的浩荡战争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女人,开始觉
-->>(第4/5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