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位筑基期的纯阳剑手,对阵十八位同境界的少林武僧,各自结阵,在场中斗得不可开交,尘土飞扬,杀声震天。
观战的江湖群雄却已经不知不觉散了一大半,一个个唉声叹气,他们兴致勃勃的不远上千里赶来,却最终败兴而归。
只是他们也是有火难发,原本就是道听途说,传闻纯阳掌教萧千离挑战少林寺,不辨真假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却压根没想到这其实是以讹传讹。传闻中对阵的双方,没有任何一方说过是高层对决。
台上斗得不可开交,台下宋书剑却与明性禅师一团和气,二人正在小声交谈。
“宋施主,不知那几方战况如何?”
“已经开始了。”宋书剑轻笑道,“我家掌教神机妙算,对方果然对峨眉、真武、崆峒、南少林与灵隐寺五大门派下手。纯阳几位弟子先后援助峨眉、真武、崆峒,南少林与灵隐寺咱们不便出面,想来也无甚要紧。”
“哦?”明性禅师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五派距离少室山最少也有数百里之遥,宋施主如何得知?”
宋书剑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衣领,笑道:“纯阳宫自有传讯妙法!”
明性禅师不明所以,但是以宋书剑的宗师身份,必然不屑于在这种小事上撒谎,当下只是暗暗记住纯阳宫的千里传讯之能。
他略一思忖,又问道:“倘若不是这五派呢?”
宋书剑呵呵笑道:“如今玄门一脉,除纯阳宫之外,便数五大道派声望最隆,敌人既然要存心扰乱中原武林,必然针对这五派下手,故而掌教在这五派之中各自遣有援手。至于佛门一脉,自北少林之下便数南少林与灵隐寺,其余诸寺虽说各有底蕴,却也难当这释教重任。”
“还有洛阳……”明性禅师刚说半句,立刻打住,合十叹息道,“广济师弟嗔念大起,只怕已入魔障,洛阳白马寺如今人去楼空,佛门不幸,阿弥陀佛——”
宋书剑微微一笑,不去接话。
明性禅师呆呆出了一会儿神,合掌口宣佛号,低声道:“萧檀越竟然猜透了对方的动向?却不知如今贵派掌教身在何方?”
宋书剑笑得极为神秘,徐徐道:“自然在该在的地方!”
明性禅师愕然片刻,随即抚掌大笑道:“宋施主深得禅意三味,待此战完了,不妨在少林多住些时日?”
宋书剑含笑摇头道:“自有盘桓之时!”
二人聊得兴起,台上却已经渐渐分出了胜负,到底是少林武僧操练罗汉阵久矣,斗至小半个时辰,纯阳几位年轻剑手已经渐渐露出了疲态,地泽剑阵运转不畅,被三名少林僧窥出破绽,清喝一声,踏中宫而入,三根齐眉棍当中平挑,顿时将一名剑手打翻在地。
地泽剑阵乃是宋书剑参悟春夏秋冬二十四种气候变化所创,分春生、夏荣、秋枯、冬灭四大核心,每六人镇守一个方位,生灭变幻,有大奥妙蕴含其中。如今镇守小雪位置的剑手失手,冬灭方位顿时进退失据,其余五人来不及补位,已经被少林僧将阵法割裂开来,各自一一击破。
宋书剑眼见地泽剑阵被打得七零八落,也不生气,只是稽首向明性禅师行了一礼,轻笑道:“到底是少林底蕴深厚,纯阳宫这一战输得心服口服!”
明性禅师也是摇头苦笑,指着宋书剑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笑骂道:“这门剑阵想必是宋先生草创,最多不过操练月余时间,便匆匆拿来对阵。可怜我少林十八罗汉阵乃是数千年佛门阵法精华,居然还纠缠如许时间,倘若贵我两教精英尽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却在这里得了便宜卖乖,是何道理?”
宋书剑一愕之下,随即哈哈大笑,明性禅师起先还在苦笑连连,后来也是破颜莞尔,二人相视而笑,自有一股惺惺相惜的意味涌上心头。
打到这个地步,双方均罢手休战,明性禅师也懒得上台,随意吩咐身边一名僧人宣布战果。那二十四名剑手灰溜溜的走了下来,扭扭捏捏的走到宋书剑身边,互相眼神推诿一番,才有一名稍年长一些的剑手低声道:“宋先生,咱们败了……”
“哼!”宋书剑却板起了脸,沉声道,“武学之道博大精深,学无止境。你们平素只在玉虚峰上练功,自以为天下唯纯阳独尊,却不知这天下之大,精妙武学层出不穷。今日与你们对阵的少林十八罗汉阵,便是这世间罕见的几门顶尖阵法之一,远胜你们这些日子操练的地泽剑阵。如今你们也算是长了见识,日后可不要学那坐井观天、骄傲自大之人。都听清了没有?”
那二十四名剑手见宋书剑并未动怒,当下心中暗暗庆幸,齐刷刷躬身行礼,朗声道:“弟子知晓!”
此时台下观战之人早已走了大半,密林中藏匿的广济禅师凝思良久,忽然变色道:“糟糕,我明白了!”
“什么?”那黑衣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广济禅师低喝道:“萧千离既然猜到了咱们的动向,想必那五路人马早有所防备,如今这第六路便在少室山附近埋伏,以萧千离的为人,岂有不谋算的道理?”
广济禅师一边说着,一边展开身形,急速的向密林外奔去,那黑衣青年不明所以,当下也衔尾疾追。
这二人一先一后出了密林,广济心急如焚,来不及多说,传音道:“快命那十六名供奉赶去支援,迟则生变!”
“支援?支援哪里?”黑衣青年犹自糊里糊涂,广济气得咬牙切齿,怒喝道:“还能有哪里?你那第六路人马如今正在嵩阳布置陷阱,如今这佛道双方的首领并未亲至,第七路还埋伏个什么劲儿?赶紧吩咐他们去嵩阳啊——”
那黑衣青年猛然醒悟,急忙从怀中摸出一支响箭,正要甩手射出,目光转处,突然一愣。
“你还愣着干什么?”广济足下不停,余光瞥见了黑衣青年的动作,情急之下正要喝骂,却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冰凉一片。
在二人的上空,一只大得惊人的金雕盘旋不定,一双锐利的目光正落在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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