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面前。
那位老者随后便敞开胸怀,开始大吃大嚼起来,对于康彩云刚才所说的百斤金块,他似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广原州那个地方的确盛产金子,只可惜那里属于大宋的羁縻州,他即便身份高贵,也很难把手伸到那里去,索性他也不想了,还是把手中的饼子吃到肚子里,才最合算。
可那边康采恩的声音,却絮絮叨叨的继续传来:“可惜我大宋的安南郡王李德政,委实是个贪得无厌之徒,他在得到金块之后,依旧不肯善罢甘休。最终他在前两年,终于杀死了侬全福,并试图继续向北扩展势力范围。然而,他的这一行动其实并不彻底,侬全福的儿子侬智高,幸运的躲过了他的追杀,并且就在这两年建立了大历国,说不定如今正在整军备战,准备为他的父亲报仇呢。”
听他说完这道见闻,刚才还准备狼吞虎咽的那位老者,却让人难以察觉的皱起了眉毛,侬智高在广南西路割据自立,便已经是在挑战大宋朝廷的底线了,然而朝廷上下却无人对此作出任何反应,甚至连相关的消息都没有透露出一点,真不知道满朝朱紫是的确不清楚其中内情,还是装聋作哑故作无辜。
依着老者愤青的脾气,他显然更愿意相信后者。但仔细一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妥之处。侬全福这位大宋朝廷册封的臣子,竟然在两年之前,就已经死于交趾之手。而汴京上下竟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或许,当时的朝廷正在忙着与西夏交战,并没有注意到遥远的南方,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如此说来,心下真的是牵扯了大众太多的注意力,以至于南便发生了一些变化,根本就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交趾的那位安南郡王,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但这个16岁就敢自立为王的侬智高,或许也将会成为大宋的威胁。
只可惜满朝衮衮诸公,尽是些无能的废物,还不如他这个老头看得通透。恐怕对他们而言,长江以南依旧是蛮荒之地,瘴疠横行,不利农耕。属于那种得了也没什么用的土地。
不过,这样的心态其实也怪不得他们,毕竟他们老赵家并没有为他们开个好头。
太祖皇帝当年对山峦环绕的大理国,根本就不感兴趣。于是便以大渡河为界,与大理国保持了数十年的和平,至于交趾和广源州,那就更不配引起当今陛下的注意了。
可老者终究是个与众不同的老头,别人不注意的事情,他却偏偏要注意一下,左右他在府中也闲来无事,而大限之期说不定哪天就会到来,他索性平心静气的做些拾遗补缺的工作,或许某些时候就能用得上呢?
于是他便稍稍改变了初衷,并不再把享受美食作为此行的重要目的,而是竖起了耳朵,静静的倾听那位刚刚云游四方,头发还没长出来多少的小沙弥,如何述说这一路上的精彩。
“说起来,我那位师傅也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不但能够识文断字,还略通医理,身上甚至还有几手能应急的功夫,据他说,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海上跑过船,南边海盗特别多,若是没有几招花架子,恐怕早就已经命丧于府,如果花架子终究是花架子,遇到了真正的高手,还是抵挡不住,有一次他们整条船,被逼得一直往南跑,稀里糊涂的就被风刮到了一块陆地上,他们原本还以为那只是个小岛,毕竟南阳那里岛屿实在太多,可他们登岛之后,向南走了许久,也没发现另外一处海边,反而在那里发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野兽。他们当中的大部分,胸前都长有袋子一样的东西,刚出生的幼兽,便是在那里面长大的。而且那里还有一块大岩石,每天的早中晚都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这些奇门在中原地区,都属于闻所未闻之事。我自从听师傅如此说之后,便一直想要去看看,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有这样的机缘。”
他这话刚刚说出口,却听见身侧传来桌椅拉动的声音。当他用余光扫过去的时候,确定老者身旁的那位常随,早就已经长身而起,并且向她款步走来。
中年大叔见状微微一惊,这位常随在过去的一千多天里,可从来没有吐出一个字,难道这一次,让这小鬼的冒险故事勾动了言灵,竟然主动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想向康采恩具体询问一番。
只听他开口说道:“在下王涣,荆王府翊善,有事想向师父询问,还望不吝赐教。”
周围的众人听他自曝身份,立刻都惊讶的站了起来,如果他是荆王府的翊善,那么他跟随的那位老者,难道是……出来微服私访的八大王赵元俨。
众人想到这里,便下意识的将好奇的目光,看向正在吃饼的那位老者。果然就见他原本从容的样子,一下变得窘迫起来。
老者此时正在心里感叹:“这果然是他最后一顿肉饼,倒不是因为肉饼店要学桑家瓦子的勾当,而是因为自家的真实身份身份已经暴露了。”
不过令他欣喜的是,周围的这群汴京市民,都十分知趣的没有揭穿他的身份,反而是强行扭转脖子,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向了康采恩那边。这让老者非常高兴,不禁在心中感叹道,还是首都市民觉悟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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