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舅母是听了关芸娘的叙述,才知道何氏在临县的传闻,而关芸娘又是听齐主簿家的婆子说。这等八卦小道消息,能说清楚故事起因经过结果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个个细节都说得清?
关舅母自然说不出,何子煜曾经在哪个田庄里做事。但临县境内,能说得上是大田庄的,算来也就是那几个,其中最大的就是晋王妃的私产了。
吴少英将此事暗暗记在心底,只等过后再去细查。
关家人此刻更关注的,还是关芸娘将听来的闲话随便外传,引来何氏仇视一事。
何氏到底有没有偷汉子,生的长女到底是谁的骨肉?这些对关家人来说,并不重要。苦主是陈家,陈家要是真有证据,有心要为死去的陈校尉出一口气,大可以告何氏一状。可他们自个儿心虚,连她热孝里改嫁都没阻拦,又收了她的钱财贿赂,如今就算在背地里拼命说她与秦家的闲话,又有什么意义呢?何氏改嫁只带走了三成家财,大部分财产都留在了陈家,还不是便宜了陈氏族人?她抚养腹中骨肉,也没花过陈家半文钱。陈家自个儿不干净,既然已经选择了收钱闭嘴,如今再说闲话,就显得有些猥琐了。不过他家是苦主,这里头陈校尉又死得有些不明不白,他们要说,也只能由得他们去。
而陈家是陈家,关家是关家。何氏改嫁进秦家,只要生的儿子梓哥儿是秦安骨肉,就算前头的女儿不姓陈,她在秦家的地位也无法动摇,顶多就是在丈夫面前失了宠。关家为着关蓉娘之死,可以寻何氏的晦气,要她付出代价,但对于她前头那桩婚姻里的流言蜚语,却不该议论太多,更不该掺一脚进去。
说白了,那完全就是陈家人的一面之辞,是真是假且不论,八|九年前的旧事了,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笔难以查清的烂账。没看见人家齐主簿的娘子,身为陈家亲戚,都没有在外头多说什么么?也就是几个粗使婆子私下议论而已。可齐主簿与秦家来往,照样亲热,还听说齐主簿有意让儿子拜到秦老先生门下求学呢。若是齐主簿娘子在意亲戚家的传言,也就不会答应这么做了。陈家的亲戚尚且如此,关家人何必多事?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当然,如今何氏与关家有仇,若是秦家有心打听,关家人可以私下透露一两句,然后让秦家人自己去查。查出什么是什么,那何氏也没法抵赖,说关家在伺机报复陷害。到时候该如何处置,自然也是秦家人自己做主。
关老太太迅速就做出了指示,关家上下都要依令行事。至于关芸娘那边,不能再让她乱说这种话题了。何氏的传闻涉及桃色纠纷,还牵连到了秦家老二秦安。于情于理,关芸娘作为秦家姻亲,又是未出阁的女孩儿,都不该过问的,听到别人说,都要避开才是。她居然还在秦家大放厥词?还有没有一点女孩儿的教养了?!
关家因关老夫子的缘故,又与秦老先生结亲,一向自诩是书香门第。书香门第的女儿,怎能关注这种桃色传闻呢?就算是无意中听见,也该忘掉才是,更别说听了还要在别人家里公然说出来了。关芸娘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丢尽了关家的脸面!
关老太太气愤地道:“这丫头不能再纵容下去了!她爹被气死了,她还不知悔改,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成我们关家的祸根!老头子一辈子积下的好名声,都要葬送在她手里!从今日开始,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她见外客,亲戚朋友来了,一概不许见!只能在屋里抄《女训》、《女诫》,还静不下心来就叫她抄佛经!别人若问起,只说她病了,横竖先前她已‘病’过一回。我倒要看看,谁会再撕破脸面,非要护着她不可!她要是想闹,就把她送到庵里做姑子去!没有老头子护着,我倒要瞧瞧她还能如何张狂!”
关大舅与关舅母都被关老太太的气势慑住,半点异议都没有,立刻答应了下来。为了让儿子媳妇能够更好地看管住小女儿,关老太太甚至还答应了,花点钱多买两个人,还要专挑有力气的丫头婆子,专职看守关芸娘。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关老太太才转向外甥吴少英:“亲家公那头,还得你跑一趟。我看他们还是很想知道芸娘都说了些什么,令何氏记恨至此。你斟酌一下,看有什么不该说的就隐了,将重要的消息透露一二,也好让亲家公与亲家母心里有个数。虽说是何氏前头男人家的事,但秦二爷也该知道才好,免得一心以为何氏是个好女人,上了当受了骗,还要为她得罪了亲爹亲娘。”
吴少英会意,恭谨行礼:“外甥知道了。”
关老太太这时才松了口气,眼圈却又红了:“这可怎么好呢?我们两家原本是好好的亲家,如今阴差阳错,日后还不知要如何相处呢!”
关大舅小心安慰母亲:“娘,亲家公与亲家母都是极和气的好人,妹夫为人也十分厚道,又还有桑姐儿在呢,日后照样相处就是了。您有什么可担心的?”
关老太太自嘲地笑笑:“那是因为咱们家隐瞒了要紧大事,若是亲家公亲家母还有你妹夫知道你爹生前都对你大妹妹说了些什么,你道他们还会不会跟以前一样和气?桑姐儿还会不会象以前一样跟咱们亲近?”
关大舅一窒:“这……不会吧?虽说是芸娘的错,可咱们也罚了芸娘。况且还有何氏做的孽呢!”
“若没有何氏做的孽,这会子咱们还脱不得身呢。”关老太太淡淡地道,“就算隐瞒了真相又如何?咱们自己知道亏心。若还厚着脸皮,象从前一样沾秦家的光,我自个儿就先臊了。也罢,秦家多半是要上京的,咱们关家祖祖辈辈的家业都在这里,往后两家离得远了,来往得少,也不是坏事,彼此还能保住一份情谊。”
关大舅听到母亲这样说,就知道她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心中虽失望,但也默默答应下来,还苦笑着说:“如今想来,先前咱们那点小想头没能成事,反而有好处。若当初死皮赖脸的非要为秀哥儿说下桑姐儿,如今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又离得那么远,秦家定要生怨了。若是他们再知道芸娘做的好事,只怕两家见了面都没法再相处下去。”
关老太太默默点头,显然也是赞成这一说法的。关舅母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敢说什么,只在心中失望无比。
吴少英暗暗注视着这一切,等事了之后,便要告辞离开。关芸娘这时候才梳妆打扮妥当,笑吟吟地跑到正屋来见表哥,发现他要走了,顿时失望不已:“表哥,你这是要走了么?怎的这么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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