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的功课,由此也可看出他的态度了。
谁知何氏光棍,她在院子里跪足了三个时辰,到了第二日,村子里就开始有传言,说她是为了推姐下坡的儿子梓哥儿赔罪,才跪了这么久的。除了早就知道实情的人,其他乡民居然有人已经开始相信,推桑姐儿的人真的是三岁的梓哥儿了,还道小孩子不懂事,也不看是在什么地方就开始胡闹,桑姐儿都七岁了,怎么就没站稳?也有人说何氏是慈母,为了儿子不惜受大罪,跪了大半日,至今还出不了门呢。
种种传言令秦家二老更为气愤。不过幸好,秦老先生在这一带十分有威望,他的心腹老仆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信传言的人就没了,反而有不少人私下议论,说之前何氏从大同带回来的仆从频频出现在村里,鬼鬼祟祟地拉着人说话,那流言一定是她命人放出来的。为了帮女儿就让三岁的儿子背黑锅,丝毫不在乎儿子会小小年纪背上杀姐的名声,身为母亲未免太过偏心。
何氏那两日有些急躁,虽然在公婆和下人面前不说什么,但张妈深信,她一定懊恼不已。
张妈冷笑着对秦含真说:“二奶奶打量着这里是大同呢,她放几句假话出去,别人就会信?也不瞧瞧,咱们老秦家在村子里是什么地位,村长都不如我们老爷说话管用!”
秦含真点点头,关心地追问:“那后来呢?”
张妈说:“后来,二奶奶瞧着这事儿糊弄不过去了,就悄悄儿叫了她兄弟来,把章姐儿和梓哥儿一同送走了,都没跟老爷太太打声招呼!”
何氏有个兄弟,一向是跟着妹妹妹夫在大同过活。何氏带儿女回婆家奔丧,路上便是他在护送。只是秦老先生不喜他为人,他也嫌住在丧家太过气闷,更不乐意与读书人们相处,就带着丫头小厮在县城里赁了个小院住下,闲时四处乱逛,花天酒地,一点儿都不象是来奔丧的模样,令秦家上下更为不喜。
何氏眼见着流言无用,桑姐儿在大夫诊治下虽已清醒,却又成了傻子,并且情况越来越糟糕,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关氏悲愤不已,坚持要惩罚凶手,她娘家人也来帮着闹,何氏担心女儿吃亏,就连夜让兄弟将一双儿女送回了大同,自个儿却留下来面对公婆妯娌。
关氏都快气得吐血了,秦老先生更是震怒,牛氏直接罚了何氏去跪祖宗牌位。可这都没什么卵用。章姐儿已经逃离,想罚也没了受罚的人,他们只能先顾着奄奄一息的桑姐儿,等这事儿有了结果,再打发人去大同送信,让老二秦安去罚女儿。
他们还得顾及小小年纪就受了委屈的梓哥儿。何氏再怎么样,也是他的生母,让秦安休妻是不可能的。秦家二老一向不是狠心人,做不出打杀了九岁孩子的事。章姐儿一向受秦安宠爱,估计那惩罚也不会伤筋动骨。
大概这也就是何氏有恃无恐的原因了。她在祖宗牌位前跪了半日,就“晕”了过去,至今还在自个儿屋里“养病”呢,罚跪之说自然也不了了之。除了在大伯子百日祭礼时,她在婆婆命令下,去跪了一跪,其他时候连门都不出,丫头婆子侍候着,汤汤水水供养着,日子过得比不受罚时还要舒服。
关氏悲愤至极,却是无可奈何。大房无嗣,唯一的女儿又只剩下了半条命,她深知自己是没有底气为女报仇了。
她之所以看不开上了吊,大约也是因为太过绝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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