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马镇以东的漫天惊雷突然戛然而止,再无一丝杂音声响,静得可怕。
萱儿看着李秀策慢慢起身,在房间内布置好各种机关,藏一把匕首在袖间,坐在陛下身前,脸色说不出得刚毅倔强。
萱儿此时才发现,小王爷已经不是一个少年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有着自己的想法。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前,萱儿吓了一跳,李秀策豁然起身,攥了攥手中的匕首,脸色阴沉:“慕容恪?”
脸色比衣衫还白的慕容恪踏步进入房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恰巧躲过了李秀策布置的所有机关,坐在李元昊对面:“刚刚回归身子,还不算爽利。”
李秀策手持匕首刺出去,他的腿便是这个喜怒不于色的慕容恪硬生生掰断,他要报仇
慕容恪伸出两根手指弹在匕首剑锋之上,李秀策双手便吃力不住,匕首脱手而去。
“别怕,我只是来看一眼李姑娘,随后便走。”慕容恪真的睁大眼睛,好好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元昊,最后起身伸手,李秀策刚要动,慕容恪已经出声:“别动,不然杀了你哦。”
他伸出手捏了捏李元昊的鼻子,然后温柔一笑,负手走出宅子。
整个军马镇戒备森严,除了守护宅子的官兵,全其余部出动阻挡在毒剑仙入城的道路上。
见到突然出现的慕容恪,有箭弩激射而出,慕容恪伸手握住箭弩,然后下意识抛出,瞬间有两个士兵人首异处。
慕容恪摸了摸鼻尖,尴尬一笑:“抱歉,杀人杀惯了,一时间做好人,还不习惯。我不是来杀人,是来帮忙的。”
军马镇的士兵面面向觎,自觉离着这位白衣青年远一点。
慕容恪脸带笑容,立在城门之下的阴影处,手中一片宅子内那棵石榴树的翠绿小叶,放在嘴边,轻轻吹起,一曲轻柔小曲夹杂着西北风沙,悠扬而去。
在天地连线的那一处,慕容峰独身而来,满城守军蜂拥而去,如同潮水一般淹没毒剑仙的身影,须臾眨眼间,猩红鲜血染满边陲苍穹,竟是连慕容峰一步也未曾阻挡。
“叔父。”慕容恪弯腰作揖,淡淡喊道,一如在岚驼山庄那般。
慕容峰微微点头,上下打量慕容恪:“恪儿,你也要阻叔父?”
“侄儿有一剑,名为九千里,静候叔父。”慕容恪开口道,引剑于双指之间,脸上死灰色更浓,他要用仅存的一魂一魄使出此剑,来了却一切。
慕容峰淡淡一笑:“三十里之外,那名叫柳青的青年垂死之际有明悟,也曾使出一招九千里。”
慕容恪微愣,双指下垂,叹了一口气:“妈的,被人捷足先登了,失算,失算。”
慕容峰皱眉:“读书之人,不出污言秽语。”
慕容恪哈哈大笑,牵扯本就风雨飘摇的内里,有鲜血从鼻间流出:“叔父,恪儿有事相问,还望叔父能够如实相诉。”
慕容峰脸色如常:“恪儿你已神魄残碎,恐命不久矣,你的疑问,叔父尽数答于你。”
“好,叔父若是早些时日如此坦诚,你我叔侄也不会僵持多年,恨对方入骨。”慕容恪点点头:“叔父,当年恪儿在叔父密室中所杀之人,可是叔父的兄长、恪儿的爹?”
慕容峰静默不动,如千年寒石,微微点头:“是。”
“好,好,好。”慕容峰连说三个好字:“恪儿再问,西域传闻叔父和恪儿娘亲之间的事情,可是事实?”
“是。”
“可是叔父亲手杀了恪儿的娘亲?”
“是。”
“你怎么杀得她?”
“亲手扼杀在梨花树下,埋在破旧寺庙。”
“你为什要杀她?”
“世间一切皆可杀,人间一切皆可断,我要不朽!”
“所以你养着我,只是你走向不朽的踏脚石?”
“是,可是你太不识好歹,非要以死断绝叔父不朽之路!”
“你的不朽非要踏着累累白骨,至亲血肉吗?”
“是,唯有如此,才能斩断因果,踏破轮回。”
“这些年,你快乐吗?”
“不快乐,暗无天日,如坠耳鼻地狱。”
“我娘,她美吗?”
慕容峰张了张嘴,沉默片刻:“美,世间最美。”
“你后悔过吗?”
“后悔?”慕容峰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如冬日阳光,灿烂无比:“未曾丝毫后悔。”
慕容恪也开始笑,笑容也是灿烂无比,和对面的慕容峰七八分相似,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然后他开始哭泣,泪水决堤,开始是清泪,逐渐变成两行血泪:“叔父,我已经学会哭了,您呢?”
伸手指了指军马镇宅子的方向:“叔父,您能看到那里有什么吗?”不等慕容峰回答,慕容恪自问自答:“那里有美好,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独身入匈奴,为了不相关的少年,与孔道佛战于大江之上,那就是恪儿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美好。”
“那不叫美好,那叫愚蠢。”慕容峰冷冷道。
“随您怎么想好了。”慕容恪挥了挥手,如同驱散了多年心结,心胸一下子打开,脸上死灰色消失殆尽,转而有一丝紫金色的流光溢彩在眉间环绕,仿若刚刚顿悟的得道高僧,看破人世,参透红尘。
前行之前,慕容恪回望了一眼军马镇,微微一笑,双脚御风而行,走在阳光下,飘飘然仙气盎然,望向慕容峰的眼神中没有怒意,没有惊诧,只有平静淡然。
我不见山,山来见我,苦苦寻找多年,那挂在心头,藏在脑海间的一剑来了,而且来的是一座剑山。
慕容恪双臂伸开,承接天地,无数庄严的罗汉菩萨、诸天神佛手持宝剑,于虚无中骤然砸下,万剑如雨,自上而下,密密麻麻指向慕容峰。
军马镇前,下起了一场剑雨。
剑山已来,慕容恪也不管剑势如何,也不在意剑意是否连绵。
双手合十,端坐在城门之前,慕容恪浑身金光闪耀,映衬着阳光,恰如佛光,满头青丝黑发如雪落人间,一瞬间俊美的西域少庄主成了一个大秃头。
慕容恪自嘲一笑,伸手摸了摸光亮的脑门:“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儿,这身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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