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凤站在春雨之中,眼神望向朱雀门的夜,他的身旁两侧站着两人,左边站着汪嗣英,右边站着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名字叫薛相松,楚人凤不在京之时,皇城司的诸多事务都是薛相松在打理。
薛相松弯腰低头,打着一把油纸伞,落后楚人凤半个身位,伞面完全遮住楚人凤,自己半块身子露在雨中,斜眼望了望更加靠后的汪嗣英,薛相松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楚大人今夜为何把这位礼部祭祀带上,看不懂。
“汪嗣英,你上来。”楚人凤开口道。
汪嗣英战战兢兢走上前去,站在五尺之外,低头弯腰:“楚大人。”
楚人凤点点头:“此次祭孔大典,你做的不错,陛下很是欣慰。”
“一切都是做臣子的本分。”汪嗣英开口道,今夜的事情他也很纳闷,一队皇城司来到他的住处,他心头一惊,以为是皇城司要杀人,顿时双腿发软,面无血色,但是皇城司不但没有杀人,反而恭恭敬敬请他来到朱雀门。
“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今日让你们俩来呢,主要是想说一件事情,近期我会出京一趟,粘杆处一并带走,皇城司就由你们两人掌管。”
薛相松脸露惊讶,汪嗣英也是惊诧异常。
“都不用惊讶,此事我经过深思熟虑,你们两人最合适。有人的地方就有你死我活的权力争斗,我不指望,也不希望你们俩同仇敌忾,皇城司只有一个管事儿人最好,下达的消息才有约束力,所以你们俩争斗最好,只有胜者才有资格执掌粘杆处。”
看了两人一眼:“陛下一直想将朝廷争斗明面化,让一切见不得光的事情成为君子之争,我呢,先陛下一步,挑明了给你们俩说,即便不说,你们俩也都是聪明人,知晓我的用意。汪嗣英初来乍到,不过胜在有功名傍身,半年期限,薛相松,你给汪嗣英半年时间,让他笼络人心,培育势力,半年时间内,你们不能以死相斗,半年之后,生死不管。”
薛相松心头一喜,这是楚大人明摆着把粘杆处送到自己手中,别说半年之后,半年时间内,就让他汪嗣英举步维艰,知难而退,以后他是生是死,全都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汪嗣英脸色严肃,不言不语。
“怎么,汪嗣英,你不愿意?”
汪嗣英开口道:“楚大人,此事儿陛下知道吗?”
楚人凤笑了,笑意玩味:“陛下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汪嗣英道:“若是陛下知道,下官就答应,若是不知道,下官就不答应。”
楚人凤突然哈哈大笑:“很好,懂得最终忠于谁,汪嗣英你做的很好。你大可放心,此事陛下知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下官想要一个人。”
“谁?”
“城东大牢里的张明泽。”
“准了。”楚人凤开口道。
薛相松默默记下张明泽这个名字,当夜便带人去了城东大牢,没取了张明泽的性命,但是打断了他的双手双脚,让他成了一个废人,至于汪嗣英是不是故意让薛相松听到张明泽这个名字就不得而知了。
楚人凤自然也不会在意汪嗣英是否耍了心机,一名大牢里的牢犯,他不甚在意,伸出一只手,任凭雨水打湿:“汪嗣英,城西有一处宅子,你搬去那住吧,好歹朝廷官员,总是赁房住也不是一个长远的法子。”
汪嗣英低头称谢。
人屠向前迈了一步,望着雨夜:“这群王八蛋,已经让老子等了三个时辰了。”
雨夜中,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驾车的马夫一身蓑衣,弓腰眯眼,努力看清楚驾车的路,走了半天,他又调转车头,向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一位贵气逼人的年轻人从车厢里掀开帘子,颇为无奈的问道:“叔,是不是又走错路了?”
马夫脸色尴尬,赶忙圆场:“不是走错路了,是多走了些路。”
“哎,您这理由充分的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青年抬头看了一眼夜色:“叔,这说好的中午午时就能到太安城,现在看来晚上子时能到就算了不错了。哎,心累啊,叔,您说若是楚人凤等急了,突然翻脸不认人,把我咔嚓咔嚓宰了,我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马夫笑了笑:“他楚人凤虽然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但是能够分得清轻重,知道进退。世人以为,他楚人凤只是一把杀人的刀,却不知道楚人凤在经世济民的方面也很有造诣,只是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北魏朝廷的脏活累活,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赵督领做一半,楚人凤做一半,现在人屠死了,只剩下他人屠了。”
顿了顿,马夫挺了挺腰板:“况且有我在,他楚人凤想杀人,难,难如登天!”
青年丝毫不怀疑,转而问道:“对了,叔,您见过北魏天子,说说看,北魏天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怎么样的一个人,和想象相差甚远。对于一个帝王而言,缺乏胸襟气度,更没有雄才大略,近年来看北魏朝廷,北魏天子完全被局势推着走,从未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杀伐果敢,更没有造就时事,推动朝局变动的能力。就以北魏太皇太后逝世一事看来,北魏天子念情念旧,性软心慈,依旧是四大辅臣平分朝政,丝毫未曾改变,实乃愚蠢之举。”马夫语气渐渐起了波澜:“任性胡为,虚荣自负,面相决定人之性格,北魏天子被一张脸拖累了。”
“叔,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北魏天子很了不起,你平日评价人,总是风淡云轻的,可从来没动过气。”青年笑了笑,退回车厢,挑了挑车厢内的油灯,顿时亮堂了不少,从犄角旮旯里取出一本书,上面写着,翻开折角的一页,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公子,人有善恶,书分好坏,您就不要读乱七八糟的书籍了,这样不好。”马夫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车厢内发生的事情。
“叔,也是乱七八糟的书?!”青年愤愤不平,举起书籍,冲着马夫晃了晃。
车夫的眼神不好,也就没有回头看,但是心里明镜似的:“包着的扉页,里面不过是街头小巷杂七杂八的烂书而已。”
青年嘿嘿一笑,从车厢爬出来,撑着雨伞蹲在一旁,指着手中的书籍说道:“叔,你说的也不全对,存在就有道理,您瞧,主人公又要跳崖捡武功秘籍去了......还是挺引人入胜,有代入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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