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马车进了岳麓书院。
孔希堂掀开帘子,扫视了一遍岳麓书院,绿树环绕,萦青缭白,一如往昔:“如此美景,当得上天下无双。”
孔风也瞄了一眼车外:“圣人书院先师门、进士林、触奸柏、砚水湖、大成殿,皆是气势宏伟,中正方圆,有君子气度,不输皇宫大内,与这岳麓书院相比,不逞多让,气势更足,所以岳麓书院算不得天下无双。希堂院长莫要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孔希堂挑了挑眉,似乎除了赵星途那小子,还真没有人能在言语交锋中能占这女子的上风,他走出车厢伸展胳膊,美美深吸一口气:“如此神清气爽,不受世俗繁文缛节束缚,久违的自由自在之感啊。”
孔风瞥了瞥孔希堂的背影:“圣人书院除却八大院规之外,并无其他条条框框,岳麓书院却是有名的严厉书院,光是院规校训就足足八百多条,希堂院长这久违的自由自在之感,毫无道理可言。”
不去理孔风,孔希堂再次深吸一口气:“书声琅琅,墨香阵阵,岳麓书院,名不虚传。”
孔风马上反驳道:“希堂院长,以前觉得您只是老一点,丑一点,没想到耳朵和鼻子都坏了,哪里有什么书声和墨香?”
书院四剑中最像孔道佛的孔风依旧对孔希堂刚刚在马车上的言语不满。
再次被自己的话语打脸,最恨别人说他老丑的孔希堂有点后悔带着孔风来岳麓书院了,强压心头怒气:“来者是客,既然入了学院,你我三人步行,有礼。”
“希堂院长,您不是说岳麓书院不受世俗繁文缛节的束缚,为何此刻却要下车步行,行礼持道?”虽然如此说,孔风还是下车正衫。
孔希堂大怒,扭头怒瞪孔风,一手竖起,轻打着自己的脸颊,啪啪响:“孔风,这样打我的脸,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爽,是不是?!好歹我也是圣人书院三院长,你留给我点面子行不行,行不行?!”
三院长大人有些气急败坏。
孔风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有时候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丢的。”
“你......”孔希堂甩袖而去,古人诚不欺今人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孔山一直微笑,难得开口劝慰:“孔风,莫要再在言语上讥讽希堂院长。”
孔风行礼,低声说“是”,对于孔山,无论人品还是学识,她还是极为佩服的,虽然孔山师兄平日里言语不多,但开口便在道理,这点尤像圣公。
三人在书院仆人带领下来到文苑,山长大人顾远长、首席讲书杨钧泽和周梦皆在,往年也是如此阵势,副山长大人朱太峰不在,甚至都不出面迎接,有意回避。
岳麓书院副山长大人是个奇葩,与北魏、南梁和西楚朝廷都不对付,和北魏祭酒大人有天一楼的恩怨之争,除了孔钧瓷,朱太峰看南梁任何一人,包括南梁皇帝陈景琰,都不顺眼,西楚皇帝刘铸早年想要入院读书,便是被副山长大人以品行不佳,逐出山门的。
“朱副山长脾性依旧,还是不在啊?”孔希堂对着顾远长行礼,很随意的开口问道。
顾远长回礼:“圣人书院稳压岳麓书院一头,太峰小肚鸡肠,心有芥蒂,是羞于见希堂院长的。”
“以朱副山长胸襟气度,怎会在意如此虚名,若是真如山长大人所说这般,那倒好办了,圣人书院大可把天下第一书院的名号送于岳麓书院。”孔希堂笑着说道:“我看是朱副山长不喜我圣人书院行事风格,处处以礼以理处世,副山长大人认为公道在人心在天下人,我圣人书院太占理了,反而略显无理。”
顾远长哈哈一笑:“太峰是个倔脾气,希堂院长不要在意。”
孔希堂展颜一笑:“希堂怎会在意。”
说完,他有冲着杨钧泽行礼,捎了一句孔钧瓷要他带给杨讲书的话:“一别八年有余,希望有机会再和杨兄纵横十七道内评天下。”杨钧泽点头:“好说,好说,一切好说。”
最后,孔希堂走到周梦面前:“周梦小先生,可还曾记得我孔希堂?”
孔风脸色一秉,希堂院长口中周梦小小生年龄不过和自己相仿,却当得上希堂院长的一声小先生,必定有异于常人的不凡之处。
周梦搜肠刮肚,脸上露出些许迷茫,今日山长大人将他拉来,扰了他的冥想,心头已然有些不高兴,此刻再见眼前中年人只觉得面熟,却记不得是谁。
“周梦小先生玲珑剔透心,虽然还未开窍,但走的是康庄大道,人间正途,我孔希堂比不了,比不了。”孔希堂爽朗大笑,年年来岳麓书院,年年周梦记不得他。
顾远长侧身伸手:“希堂院长,请!”
孔希堂也不客气,上了文苑三楼,径直进了包间,众人以礼落座,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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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洛妍拖着一袋子大红枣,从女院来到天一阁,红枣是山下甄婆婆送来解馋的,还可以补血养气,南梁公主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寻思着来天一阁分享一下。
途中不断有人露出浑身健硕的筋骨,要帮公主殿下一把,展现一下强健的体魄,不过都被陈洛妍凌厉眼神和冷言冷语制止了,一副“本公主已经名花有主,你们别招惹,我家夫君很厉害”的模样,众人摇摇头,那小白脸李庆元可真有福气。
气喘吁吁上了二楼,何承鹏赶忙向前帮一把忙,他以为陈洛妍女儿身,能拖动一袋子大红枣,想来也不会太沉,接过手之后,他才知道绝对不轻,公主殿下的力气可真不小。
放下袋子,何承鹏忍不住摇摇头,越发看不懂李庆元和陈洛妍这一对奇怪的人,嗯?一对?从什么时候,我开始觉得公主殿下和庆元是一对了?
自从殿下心属李元昊之后,何承鹏唑着后槽牙好长时间,开始他为李庆元担心,怕公主殿下生吞活剥了北魏太安城来的公子哥儿,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开始为公主殿下担心,生怕殿下死在李庆元手中,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死法,抛尸野外,尸首分离,真可怜,光是想想后脊梁骨就不断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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