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房是皇帝陛下为数不多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苏索两位贵妃不能进,其他人没有资格进,进了南书房,皇帝陛下就如同回归草原的小马驹,可以说一些、做一些平日里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情。
这不,皇帝陛下偷偷带进来了一件黄裙,藏在秘密处,平日里不见她拿出来,却在南怀仁最后一课的节骨眼上,取了出来,偷偷穿上。
至于皇帝陛下为何如此,鬼才知道。
南怀仁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分明女子的皇帝陛下,半晌无语,一辈子刚明雅正的南帝师最后憋出一句脏话:“真是日了......不对......被狗日了啊。”
李元昊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站起身,倒背着双手,有模有样学南怀仁平日做派,粗着嗓子说:“君子方正,不出污言秽语。”
“哎呦!”南怀仁一声长叹,声音中还带着哭腔:“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君子方正,真想戳瞎老朽这双狗眼哟!”
眨眼之间,南帝师已经能够如火纯青的运用污言秽语了。
李元昊哈哈一笑,南怀仁如此窘迫,她心里好不得意,扭身去了里间,换上男装,出来看到南怀仁依旧一脸没反应过来的坐在那里。
抬头看了皇帝陛下一眼,柔柔的眉眼,浅浅薄薄的嘴唇,精巧的鼻子,纤柔如同丝质一般的好看笑容,分明一个姑娘,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南怀仁用袖子掩面,唉声叹气,真心不知道如何评价今日的事情了。
“怎么,南老师没见过女子?”李元昊打趣道。
中性嗓音,此时落入南怀仁的耳朵中,分明是空灵清脆的女子声音。
“陛下莫要再言语,微臣此刻一心想死。”南怀仁道,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李元昊走到南怀仁面前。
“老师就如此容不下女子当皇帝?”她问道。
“这倒不是,关键是......”南怀仁不知如何说下去,叹了一口气:“不说了,话多了都是眼泪。”
“老师您这话说的不讲究,有些浅浮啊。”
李元昊坐回座位,发现南怀仁时不时斜眼瞄她。
“南老师不信朕的女儿身?要不朕再换上女儿装,让南老师看个仔细。”她说道。
“不用,不用。”南怀仁连忙摆手。
他只盼时光快走,过了今日辞官归乡,再也不和这群狡猾的城里人玩耍了,尽欺负诚实善良的人。
看看日头,他心里一声骂,他娘咧,怎么还没到晌午,他已经不盼望日头下山,先熬过中午再说。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中午时分,南帝师准备溜之大吉。
皇帝陛下早有打算,伸手拦在南帝师的身前,双臂张开,堵住去路。
南怀仁伸手要推,突兀想起皇帝陛下女儿身,男女授受不亲的警示良言冒出心头儿,讪讪缩回手。
李元昊招呼余庆一声,今日朕要和南老师在南书房一同用膳,眨巴眨巴眼睛,别忘了朕的嘱咐,去吧。
余庆一声得令,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屁颠颠跑了出去。
南怀仁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果不其然,午膳多了一道臭豆腐,南帝师最受不了的味道。
新账旧账一起算,李元昊一招手:“南老师,请!”
南怀仁捏着鼻子坐下,看着李元昊大快朵颐,一块块奇臭无比的臭豆腐入了皇帝陛下的口中,还时不时蹦出一两句“好吃”,更是令南帝师脾胃翻腾。
一顿饭,南怀仁尝尽了人间极致苦难,只吃了半块小馒头,便再也咽不下去了。
李元昊心里乐呵,若是日子能够天天如此快乐就好了。
“南老师,朕已经拟好奏章,您回归家乡之后,会分到三十亩良田,当地有一座雾灵山,朕也会命人开垦出来,置办社学,南老师在里面可以当一位教书先生,日子清闲,逍遥自在。”李元昊又吃了一块臭豆腐,两腮鼓鼓囊囊,说话含糊不清。
无论如何,李元昊还是知晓南怀仁心中最确切的想法,没有封官加爵,彰显皇恩浩荡,南老师不稀罕,也不需要。
南怀仁一手驱散着身前味道,说道:“谢过陛下。”
李元昊冲着南怀仁哈了一口气,一股味道迎面而来:“不客气,谁让朕是南老师的贴心好学生呢。”
“好个屁!”一句话憋在嘴里,南怀仁没有说出来,
下午时分,南帝师嘻嘻哈哈,双手搓了搓,将编好的理由说出来,想早些逃离此地:“陛下劳累,微臣准许假期半天。”
“朕年轻体盛,体力充沛,并不劳累。”李元昊回答道。
“那好吧,继续上课。”南怀仁无法,只能再忍皇帝陛下半日。
南怀仁让李元昊读书,李元昊便阴阳顿挫的读,声音时而高亢,时而急促,这次皇帝陛下没有故意刁难,南老师却双手捂住耳朵,不忍猝听。
而且皇帝陛下发现,南老师不敢和自己对视,眼神躲躲闪闪,还有点莫名的小害羞,莫非孔老夫子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让南老师不好意思了,哈哈,早知道如此这般,朕应该早早透露女子身份,这样能免去不少皮肉之苦。
日头西去,夕阳如血。
夕阳如血,最苦伤离别。
到了离别时分,李元昊起身面对南怀仁,作揖到地:“学生谢过老师多年教诲。”
南怀仁回礼:“微臣荣幸之至。”
李元昊伸手想扶起南怀仁,南怀仁后退半步,低头不抬:“陛下,无论男儿身,还是女儿身,对于微臣而言,无妨。”
李元昊笑了笑,笑意醉人。
两人没有多言,并肩走到书房中央,抬头望向远方。
西山染透血红的云霞,红褐色的光芒毫不吝啬的照射到这一对老师学生身上。
李元昊望着远处红透的半边天,突然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心扉之间一阵心悸,仿佛堵了一块石头。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南书房外,遮挡住了外面血红阳光,一袭身影投落在地上,如同勾画出一幅墨汁渲染的抽象山水画。
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的楚人凤站在那里,手指纤细,体型修长:“陛下,孔唯亭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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