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瑜毫无悬念地过关了。可李莲心的东西却被评判留下了。
“这东西真的是你绣的?”
“正是。”
“是在这里绣的?”
“是啊。您看到的,我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李莲心不卑不亢地回答着,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姑娘,做人要诚信啊!尽管我们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这次比试的图样,但你所用的绣线绝非我们的比赛用线!”评判被李莲心的表现弄得有些生气了。
“我的确不是用的你们提供的绣线,因为我那盒子中的线被人动了手脚!”李莲心也被激怒了。这叫什么比赛?分明是有人妒才,刻意整她!
“你这姑娘怎么张口胡说八道呢?你一个小小的绣娘,又有谁会专门针对你?别以为这次交上来的这个东西就能证明你的手艺!这东西是不是你现场所为,甚至是不是你所绣出,都还不一定呢!”
“你们怎么能这样?欺人太甚了!”李莲心终于感到了莫大的委屈!针是生了锈的,线是弄断了的,就连那座位也有些摇晃,不易坐稳。这些,都打击不了她的斗志!可现在,她明明完成了作品,却还要受到这般的刁难,她能不难受吗?她深深地感到了无助,感到了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人,想要在这蓉城立足是多么困难!
“这是怎么了啊?”刘明杰早就看到了这边的争执,只是拉克申没有注意到,他也就刻意侧身挡着。现在喧闹的声音更甚,他不得不过来看看。
李莲心自是知道这刘明杰打的什么算盘,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东西从评判手里拿回,径直越过刘明杰,朝着拉克申走去。
“李姑娘?!”拉克申并不敢肯定她究竟是谁,只是根据刘明杰的描述,猜到了她的姓氏。
“参见王爷。”李莲心硬生生地将手里的绣活儿呈上。
接过那绣品,拉克申眼睛一亮!“这是你绣的?”
“正是。”
“刚才比赛时绣的?”
“正是。”
这边拉克申还未来得及继续发问,那评判和刘明杰已然赶了过来。
“王爷,这位绣娘不诚信,请王爷明鉴!”评判递上刘子瑜的作品给拉克申以做对比。
果然,两人虽然都绣技了得,但仔细一看,这同样的鸟雀羽毛却稍稍有些差异。李莲心所绣,明显色彩更艳丽些,鸟儿看上去也更明动些!这应该就是丝线的缘故了吧。
“王爷,民女并无不诚信。民女的椅子摇晃不已,盒中的针早已生锈,就连那些放在下层的绣线也是多有断裂。民女无奈,只得使用祖传金针刺绣,并将自己这身衣服袖子上的绣线给拆了下来补上差了的颜色。这是情急所为啊!倘若民女要求更换针线,必定耽误不少时间。不能进入前十名,民女就失去了最后决赛的资格。请王爷怜悯民女的心情。”李莲心字字真心,绝无半点谎言,光是那诚恳的眼神就足以令人相信。再加之她扬起左手衣袖,果见其上海棠花有些残缺。不过,此女子甚是手巧,哪怕抽了些丝线走,也并不影响这些花儿的美艳。
拉克申在心中连连称奇,眼睛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腰间的玉葫芦上!曾记得多少次在梦中,他见过这玉葫芦!那梦境毕竟不是真实的,但这李莲心腰间的东西却是真实的!再次向这女子打量过去,虽然未着华服,但那清秀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畏惧,有的是美,是纯,是善,是坚强,是果敢!
将两幅作品重新递回到评判手里,拉克申笑逐颜开。众人不解,面面相觑,却听得这王爷说道:“本王作保,让这李莲心进入最后的决赛!”
“王爷,这对其他的绣娘可能不公平啊!万一她这绣品不是现场完成的呢?”刘明杰说这话的时候,狠狠地盯着李莲心。
“人家连衣袖上的海棠花都拆了,还能不是现场所为?”
“可是她一边拆线,一边刺绣,这速度也未免……”刘明杰还想争辩些什么。
李莲心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有此一说。忙拿出金针,立即拆线刺绣!那哪里还是一双手?就连见多识广的刘明杰也是震撼不已!这里没有现成的锦缎,李莲心只得将自己的衣襟抬起,并将那刚刚拆下的线又形成一个新的图案!动作娴熟,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点磕磕碰碰!众人叹为观止之余,不得不相信她这手艺,和她所有的表现!
“好了,李莲心的确是不错的蜀绣艺人!本王早就说了,她可以进入最后的决赛!”
大家再无异议。只是从此以后,刘子瑜的心中不再平静!
比赛结束,几家欢乐几家愁。李莲心、李莲叶顺利进入决赛。
也不知道是天随人愿还是她们真的就这么赶巧,在四十位绣娘集合完毕以后,刘明杰代表蜀绣行会宣布了今年比赛的一个特别的规矩:四十位绣娘在决赛中,可以独自一人完成一幅绣品,也可以组队完成;决赛不求速度,但求质量!绣娘们可以自己选择织锦,自己选择绣线和图样!为求时效,作品不宜太大,贵精不贵大!众绣娘有一个月多时间准备,决赛定在下个月十五!如果是组队完成的作品,则由端王爷亲自选拔队伍中最优秀的人进宫!
李莲心对这样的规则很开心,因为她本就打算与莲叶合作;第二,毕竟家里以前也是小有名气的绣坊,好些东西还留着,这次比赛正好可以拿来用!至于获胜进宫御用,那倒不必,她们姐妹不需要。
行会的门口逐渐安静,拉克申也钻进了他自己的轿子,往行会专门为其准备的别院行去。那个玉葫芦始终无法从他的心中抹去!明明是自己梦中所见,明明与那女子从未谋面,为何她会有那东西?想着想着,不由得困倦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座酒庄,名曰“严家酒庄”。门开着,酒庄并无人看守!他径直朝着一棵树走去,冥冥之中,他觉得树下埋着什么。随手拿起一支铁锹,狠命地挖掘,终于启出一坛酒来!敲开封泥,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直接端起这酒坛子便往嘴里灌去!好酒!可是为何这酒越喝,这心就越难受?揪着疼啊!他赶紧将那酒坛子朝地上砸去,却一个不留神,也顺势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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