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微微皱眉,“蝉有什么不对么?”
“蝉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若是这山上没有异常之处,咱们本该听到鸟鸣不是么?”
聂阳缓缓说罢,轻轻扯了扯月儿,让她走到自己身前,不再并排,细声叮嘱道,“要是一会儿有什么意外发生,只要不是邢碎影现身,咱们就从两边陡坡直接下去。我上来时仔细看着,已走过的地方都没有埋伏。”
“嗯。”
月儿轻轻应了一声,默默走在哥哥身前两步之处。
邢碎影,你想要的月儿就在这儿。出来吧……聂阳心头一片清明,耳中将周遭数十丈内的席位响动尽数滤过,只要不是真正神鬼妖怪,就绝不可能骤然突袭得手。
最前的夫妇应该也发觉了山上的异样,脚步越来越慢,手也都扶上剑柄,王凝山神情肃穆,李玉虹也收起风情万种的伪装,露出冷冽如星的目光。
跟上山的众人自然也不会是庸碌无为之辈,一个满面短须的红脸汉子收起话头,左手一翻,已将一柄短刀握在手中,右手扣住三枚铁蒺藜。一个中年道姑默默将拂尘挂腰间,双掌隐入青袖,就见宽大袖口自内鼓起,猎猎而动。两个衣着相似的黑衫少女互望一眼,也换成了一前一后的走法,两人双足仿佛踏在一种诡异节奏之上,十余步后,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异样的默契在两人间流转。
语声渐渐止歇,排出数丈的人龙放缓了速度,都开始留意四周情形。
此时折算山路,他们距离聂家墓园至多也不过数里,如果展开轻功攀坡而上取道捷径,一盏茶功夫便能抵达。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有所图谋,已经到了此处,胆子自然会比平时大些。
两个年轻男子换了个眼色,一拱手道:“各位慢行,我们师兄弟先去给大家探探路。”
话音刚落,那二人已斜窜而起,双手带着皮套,攀枝踏岩,转眼便上到十余丈外,没入更上一层的山林之中。
握着短刀的红脸汉子目中精光一现,也不撂话,飞身跃起,双足连连蹬出,踩着石缝提纵拔高,双手仍拿着暗器兵刃,紧随而去。
剩下人还想再动,就听王凝山笑道:“在茶馆里一个个怕得要死,到了这里,却都急得连命都不要。真是奇哉怪也。”
名利近在眼前与远在天边的差别,往往便是如此。
不过这话到提醒了剩下的人,这山上还有着要人命的古怪,他们面带猜忌的彼此望了几眼,又恢复成一字长龙,缓缓沿着盘山小道迈开了步子。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仅有蝉鸣风嘶的寂静山林,骤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呼,那惨呼仅仅冒了个头,便像被人斩断一样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三个人,为何只有一声惨呼?众人面面相觑,脸色皆有些发白。王凝山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毕竟凭方才的一手轻功也能看出,抢上山去的三人绝不会是什么平庸之辈,他停下步子,沉声道:“这山上的确有人在装神弄鬼,而且恐怕还不止一个数一数二的高手,若是有谁惜命,趁现在沿坡直接下山,应该还来得及。”
众人沉默片刻,那两个黑衫少女缓缓走出列外,微一弓腰,鹅蛋脸那个柔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姐妹就告辞了。众位后会有期。”
那两人早已调匀内息,说完立刻便向后退开半步,身形一矮,转身飘然跃下,宽大黑袖随风飘舞,好似两只展翼凤蝶,那身法要说高明倒也有限,不过姿态优美,极为适合他们这样的年轻少女施展,倒是特色鲜明。
李玉虹望着她们跃下山坡,滑入长草灌木之中,轻声道:“原来是那两只报丧蝴蝶。走了也好,省得跟着晦气。”
聂阳一直留意着周遭,并未留意这些离去之人,听到李玉虹的话,他才确认了那两名少女身份,多半便是近年来在龙江沿岸稍有些名气的玄飞花、秦落蕊,因为武功阴狠毒辣,又喜穿黑衣,即便多行正道,仍被冠以乌煞双蝶的称号。
他略有耳闻,不过倒没想到是如此年轻的姑娘,仔细一想,她们容貌虽然清秀可爱,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凌厉狠劲,与传闻也算相符。
本以为被这两人一牵头,又会有人跟上,走的一多,剩下的人也只能折返。
哪知道剩下几人犹豫一阵,还是留在了原地。那中年道姑一合袍袖,沉声道:“接着走吧。”
盘了两绕之后,山道在半腰处骤然折弯,转过突角,便绕进一处背阴山坳之中,一大片缓坡傍在路边,并无树木,一览无余。
王凝山停下步子,打量了一下周遭,叫众人在这边歇了一下,稍稍恢复精力,并把兵刃暗器准备妥当。
再出发前,王凝山突道:“诸位跟我们夫妇上山,莫非都是为了那六百万两银子?人为财死,颇为不值啊。”
这些人神色闪动,但仔细观望,却又没一个像是贪财之辈,不禁令人生疑。
聂阳迟疑一下,骤然扬声道:“我是为了找人。”
王凝山微微一笑,视线越过众人落在聂阳脸上,道:“想不到阁下到与我们夫妻是同道中人。”
聂阳气运丹田,吐气开声道:“也有些不同。你们是来找师妹,我和妹妹,却是来找仇人。”
最后十个字,他说的格外明朗,内息相送,远远传了出去。
若是邢碎影在这山中窥伺,此刻他必然能够听到。
王凝山收起笑容,望着身边阴气缭绕的山峰,淡淡道:“我只希望,我找的人莫要在这个鬼地方。”
方才那一句露出了内功底子,上路之后,前面的人已在偷偷向后打量。
聂阳无心顾及这些不相干的人,只是一门心思留意着四周动静,小心护着身前月儿的安危。
月儿也知道哥哥方才已是在出言挑衅,缓缓抽出了腰间软剑,迎风一晃,力贯剑脊,将薄软剑刃挺得笔直。
走出不远,一处凸起岩石上,众人看到了多半是方才惨呼的那人。那人戴着皮套的手还紧紧地捏着一把暗器,却并未能够掷出,三枚铁蒺藜两枚钉入他的双眼,剩下一枚则嵌在他的喉头。他的尸身四仰八叉的挂在岩边,想必是站在高处张望时被后来的红脸汉子偷袭而死。
那中年道姑冷冷道:“连名利的边都没有摸到,就开始自相残杀。看来这山上,倒也不必有太多高手防备。”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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