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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素舒清辉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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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柄硬物抵在他的唇边,能嗅到鲜美的鱼汤香气。他试图张开嘴,但干涩的双唇好象黏在一起,下颌也使不上一点力道。

    身子好象被扶了起来,靠在了什么东西上。一股内劲暖洋洋的从颈后传来,试探着想要渡过给他,可那些内力才一行到经脉之中,就被奔涌的阴寒真气一卷而空,化为乌有。

    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运力,总算让他张开了口,跟着,一勺鱼汤倒了进来。腥香满口,这汤汁意味着力量,意味着生命,他努力想要咽下去,可浑身的肌肉却好像都已被冻僵、麻木,只能绝望的感觉那热汤顺着唇角流出。

    这……这就是失去控制的九转邪功带来的痛苦么?将来真要自废武功之时,是否也是要体会一样的滋味?

    那柄勺子又尝试了一次,鱼汤依旧没能落入腹中,而是顺着唇角尽数被布巾笑纳。持勺子的人似乎失去了耐性,他分明听到了瓷勺被愤愤丢在桌上的声音。

    难道……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么……疲惫开始占据了全部的脑海,他怔怔的想着,心神向着不知何方的虚无飘去。

    这时,他的身体被向前搂去,一只温软的小手按住了他颈后道,跟着,他的下颌再被捏开,旋即,一股幽香袭近,嫩若初樱的两片香滑薄唇紧紧贴住了他的嘴,一口鱼汤缓缓哺度过来,颈后道一股真气冲上喉头,硬是将那里打开,让这口鱼汤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口中鱼汤咽尽,那樱唇便即离开,应该是去喝了一口,再度喂来。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之后,才告结束。

    身体贪婪的吸收着补充来的养分,疲惫渐渐压过了刺骨的痛楚,能迅速恢复体力的沉沉昏睡,终于在唇齿残留的余香中姗姗来迟。

    痛楚再次回到脑海中时,聂阳总算恢复了控制经脉中内力的底限精力,他也顾不上睁眼醒来看看周遭环境,意识混沌未明,身体已经本能的开始去运起幽冥九转功,压制掌控脱缚断缰的奔走毒龙。

    费了一番功夫,内功总算行至正轨,自断阳脉后,功力无法以大周天往复,为了自愈,他唯有以任、督、带、三阴等经脉运小周天循环强行散功敛气。如此疗伤极费精力,不多时,他身上便渗出一层大汗,连被子也黏在身上。

    “哥,你在运功疗伤?”

    耳边传来月儿惊喜的低呼,紧接着又道,“啊哟,怎么汗出得这么厉害?”

    聂阳全神贯注,既不想也不能回答。月儿也知道利害,不再作声,怕他走火入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经脉中恢复的真气总算超越了流窜的阴柔内息,一点点收束起来,强行押入气海。待到大功告成,他彻底放松强提的心神,直觉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酸痛难当,浑身脱力,唯有灵台一片清明,倒不至于再昏睡过去。

    “月儿……”

    他开口唤了一声,喉中一片干涩火烫,声音低哑刺耳。

    “先别说话,我去给你倒杯水。”

    脚步声先远后近,伴着月儿喜悦的话音,“十八个时辰,你就喝了一碗鱼汤,现下出这么多汗,不喝点水,岂不是要活活。来……”

    他虚弱的被扶起,顺从的靠在妹妹身上,一小口一小口将清水抿入唇中。

    真未曾想到,受伤的明明是月儿,最后虚弱不堪倒下来的,却是他。虽然自嘲,他心中倒也明白,落水之后后沿江漂流,水性平平的他已经损失了大半体力,上岸之后大耗真元向月儿施救,之后又赤身露体沿江奔波,行至晨曦降临之时,便已透支了所有精元气血,全凭着一股意念才没有倒下。

    若不是丹田中有尚未收归己用的几股真气趁机作乱,反而激活他周身血脉的话,他这次绝不会如此昏睡一场就能痊愈,怕是少说也要大病缠身数月。

    几口水下去,他稍稍精神了一些,双目眼皮黏连,睁起来竟还有些费力。他想抬手揉去眼前干涩,手指动了一动,上臂一酸,还是没运上力。

    月儿将他放下,柔声道:“你等下,我去去就来。”

    “嗯。”

    不知她要做什么,聂阳也不愿多想,自顾将残余的丝缕内力运至双臂,一点点流过胳膊上的筋肉,让麻木的血脉随之渐渐畅通。

    这时身上一热,一块热乎乎的布巾盖了上来,月儿一边为他擦着身子,一边轻笑道:“上次见到哥哥这么光溜溜的模样,好象还是八年前呢。”

    聂阳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或者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月儿只是照顾他这病卧在床的哥哥,他若出言抗拒,反而显得心中存了邪念,只好默不作声,随她去做。

    热巾子一点点擦身上汗渍,怕他着凉,月儿没有撩开被子,而是将手臂探入被中,由胸至腹,从腹到胯,转分双腿,沿外侧而下,连他足趾脚底,也都擦得干干净净。又洗了一把之后,这次却连他双腿内侧也未曾避开,将突起的筋肉擦拭干净后,顺势连那处也抹了一把。

    她也不觉难堪,反而略带羞涩的轻笑道:“好大的汗腥气,等你能动弹了,可要好好洗个澡才成。”

    将布巾丢开,月儿坐到床边,掌心运上一股柔劲,帮他仔细按揉着各处肌肉。

    从前月儿还未去风狼处拜师时,聂阳练功累极,瘫躺在床上,她便会坐到他的床边,用一双小手帮他一处处按摩过去。

    “哥哥,我给你揉揉,就没事了。”

    曾经的稚气言语,与此刻的柔声呢喃重于一处,让聂阳恍惚间一阵暖意。

    “唔……”

    虽仍酸痛难忍,但四肢确实已渐渐能够动弹,聂阳忍着筋骨酸麻,用力一挺,终于坐了起来。他抬手蒙在眼上,眼角积了厚厚一层干眵,用力一揉,纷纷碎落,这才如释重负,将双目睁开。

    这是江岸渔村常见的平顶木屋,看上去已有些年头,墙壁满是潮痕,几串干鱼吊在窗外檐下,随风轻晃。屋内陈设更是简单,一桌一凳一床,皆是原木糙制,屋角一张木柜,也已坏了柜门,仅剩抽屉可用。

    看四处蛛网落尘,到也不像有人长居的模样,多半是他临时躺了进来,才有人草草收拾了一下。

    “非逼着我伺候伺候你,才肯睁眼。”

    月儿轻声笑道,起身从桌上端来一个破口瓷碗,“喏,再喝点水,你出汗出的连布巾都拧了两水,可别再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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