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推让,“老匡,你说的那条溪水就在前面?”
匡仲玉道:“没错。那条溪看着平常,但里面都是碎石,稍不留神就伤了马蹄。”
程宗扬笑道:“那好,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小狐狸的人只要动手,咱们就抄他们的后路。”
说话间,刚才那名年轻军官调转马头,带着十余骑奔了回来。
臧修和鲁子印踏前一步,肌肉微微绷紧,不知道哪里漏出马脚。
刘宜孙喊道:“你们要过江州?”
匡仲玉道:“军爷,要去临川,江州、宁州可绕不过去。”
刘宜孙勒住马匹,“没人告诉你们江州要打仗了吗?”
匡仲玉忙道:“听说了。所以小的们才急着赶路。”
刘宜孙道:“江州你们去不成了。那里如今被一群恶匪占着,那伙人是朝廷通缉多年的叛匪,杀人越货,无恶不做,我们这次去就是剿匪的。”
匡仲玉失色道:“这可如何是好?”
刘宜孙安慰道:“你们先回去找处落脚地方,迟则一个月,快则十天,等剿灭江州的匪徒,你们便可以平平安安去临川了。”
刘宜孙是一片好意。他平白拿了钱,多少有些愧疚,这些人再往前走,后面大军进山,想退都退不出来,特意前来提醒。
说话间,山坳后忽然传来战马嘶鸣,声音尖促而凄厉,刘宜孙浑身一震,扭头看去,便听到一片兵刃交击声,接着是军士的惨叫。
惊疑间,旁边一名骑兵大声喝道:“军使小心!”
臧修一手伸进轿中,擎出他的雷霆战刀,抬腕朝刘宜孙的坐骑劈去。战马跃起尺许,断颈血如泉涌,把刘宜孙掀下马背。
鲁子印、吕子贞等人纷纷动手,从轿中抢出兵刃,马鸿挥臂击碎充作轿杆的大楠竹,抓出里面的铁矛,抬手将一名骑兵刺下马背。
刘宜孙毕竟是将门虎子,一偏腿甩开马镫,从鞍侧拔出马刀,挡住一名脚夫的长刀。他手腕一震,惊愕地发现这些脚夫身手不是一般的强悍。
混战中,张亢带着人马驰回,他身边的一百余骑只余不足百骑,还有几个身上带着箭矢,神情狼狈。
程宗扬喝道:“老匡、老马!”
匡仲玉不擅近战,早退得远远的,听到叫声,他戟指喝道:“去!”
一条绳索从轿下钻出,蛇一样昂起头,朝大路另一端飞去。马鸿飞身跃起,铁矛一旋,挑住绳索,然后翻腕将铁矛笔直扎进山石。
绷紧的绳索立刻变成一道绊马索,疾驰而来的捧日军猝不及防,前面三骑顿时人仰马翻,跌成一团。
张亢一手扣着弓,在距离众人还有十几步的时候,突然从马背上站起身,挽弓、搭箭、瞄准、开弦、放箭一气呵成,利箭犹如流星,朝那个在轿旁指挥的公子哥射去。
程宗扬抽刀劈飞箭矢,咧嘴朝张亢一笑。张亢面沉如水,冷喝道:“果然是一伙贼寇!全都杀了!”
他身边的数十余骑同时举弓,箭矢雨点般射向众人,另外几人解下马刀,在战马狂奔的同时,俯身砍向绊马索。
捧日军的精锐确实有点门道,前后同时遇袭,还能保持阵型。这时近百骑连人带马同时冲来,连臧修等人也不敢硬撼。绊马索已经被砍断,如果把使用长兵器的马鸿等人调在前面,还能阻挡片刻,但刘宜孙带着几名手下在前苦战不退,让星月湖众人无法排出抵挡骑兵的拒马阵型。
程宗扬叫道:“老臧!”
臧修放开对手,朝刘宜孙攻去,刀在半途,便发出雷霆般的战鸣。
张亢脸颊抽搐了一下,“雷霆刀臧修!”
“还有人认识老臧!”
臧修大笑道:“白脸小将军,吃老臧一刀!”
双刀相交,刘宜孙的马刀立刻崩出一个缺口,手臂如受雷亟。雷霆战刀力道未竭,在他臂上一拖,将他重金打造的犀皮坚甲斩开一道长长的裂缝。接着另一个使快刀的脚夫飞身跃来,旋风般将那个救了他一命的部下劈下马,鲜血溅得他半身都是。
张亢策骑喝道:“上来!”
刘宜孙目眦欲裂,原以为轻轻松松立下一桩功劳,谁知第一次上阵就折损了这么多部下。即使能活着回去,有什么面目去见都指挥使和父亲。
“不用管我!你们走!”
两名骑兵挥刀挡住臧修,张亢一把抓住刘宜孙的背甲,将他拖上马背,“徒死无益!活着才有翻本的机会!”
捧日军的骑兵已经收起弓,摘下鞍侧的短矛,排成冲锋的阵型,一边抵挡来袭的兵刃,一边跃过跌倒的同伴,往前厮杀。
孟老大说过作战的八条戒律: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这支骑兵占了八勿的一半,如果硬拚,损失不可避免,敌人跑了还能再打,这班手下死伤一个都够自己心痛的。
程宗扬叫道:“不要硬挡!打两翼!”
臧修等人让开大路,从侧方将敌骑一一刺下马来。捧日军前方压力顿轻,张亢以文职从军,但弓马娴熟,丝毫不弱于刘宜孙这样的将门子弟。他抓住这一线生机,趁后面的伏击者还没有追来,带着残余的数十骑毫不停顿地直闯出去。
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张亢等人刚逃出百余步,身后十余名被这群脚夫拦住截杀的骑兵已经没有活口,只剩空鞍的马匹四处跳逸嘶鸣。众人收拢了逃散的马匹,把受伤哀鸣的战马补刀杀死,免得它们受苦。
山坳后的搏杀声渐渐低弱,片刻后,一匹快马从山坳中驰来,程宗扬远远看见,笑着对臧修道:“咱们俞老板看起来够精神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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