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一样冷冷清清。
穿过月洞门,远远看到窗口透出一点灯光,程宗扬心头不禁一暖:死丫头原来在自己房里。
奔到檐下,程宗扬抖开褥子,一边推开门:“死丫头,躲我房里干嘛?”
话音未落,程宗扬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雪水,身体凉了半截,打心底往外冒着凉气。
灯下坐着一个艳丽女子,她双臂挽着一幅红绡,身上一袭红底银花的绸衣紧贴身子,勾勒出胴体柔润的曲线,腰间围着一条毛茸茸的狐皮。灯下肌肤白滑如雪,柳叶眉一点樱唇,桃花眼,水蛇细腰,一张狐媚的瓜子脸千娇百媚。
她捧着那只朱红花瓶,饶有兴致地欣赏,一边抬起眼。那双水汪汪的美目落在自己身上,眼神似笑非笑,让自己一阵阵地打冷颤。
“怎么?不认得了吗?”
她口齿滑软,声音柔媚入骨。但落在耳中,自己连汗毛都竖起。怎么可能不认得?白湖商馆掌柜,玉面妖姬苏妲己。这妖妇怎么一反常态,不在五原城待着,竟然到了建康?
程宗扬心里砰砰直跳。云氏商会去五原城打听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祁远音讯全无,却被这妖妇寻到此处,看来有麻烦了。
“哈哈……”
程宗扬干笑两声,“原来是夫人。小的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恕罪恕罪……”
“公子好生多礼,妾身如何敢当?”
苏妲己将花瓶放在榻上,一双妙目笑盈盈上下打量程宗扬,语带讥诮地说道:“看不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打扮起来,也有几分公子哥的模样,难怪能骗到那么多人。”
吴三桂去盯那个紫脸汉子,还剩秦桧一个好手。程宗扬有心叫人,不过秦桧隔着两重院子,妖妇却近在咫尺,只怕自己一张口就被她干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程宗扬横下心来,笑嘻嘻道:“这都是托夫人的福。对了,那些霓龙丝,老四已经带回去了吧?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心意?”
“霓龙丝倒也罢了,”
苏妲己冷冷道:“只不过我派出去的奴才,竟然带了我的手下自立门户。你这贱奴好大的胆子!”
我干!这词自己刚用在卓云君身上,这会儿又被用了回来,真是冥冥之中,报应不爽。
程宗扬干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老吴和小魏都是夫人雇佣的护卫,并非商馆的奴隶,改投别家也没什么大了不起吧?算起来你还少给他们几个月的工钱呢。”
苏妲己冷笑道:“你可是我商馆里签过书契的奴隶。即便告上官府,也得判你个逃奴欺主!程公子,摸摸你颈后的烙印还在不在?”
程宗扬恼道:“苏夫人,不能欺人太甚吧?我给你找到霓龙丝,还给商馆在南荒新开一条商路,够对得起你了。”
那妖妇美目生寒,厉声道:“今抢我横塘土地又如何说!”
程宗扬张大嘴巴。在横塘收购土地的那户商家竟然是苏妲己的人?
是了,那个戴着面纱的小姑娘是她的贴身婢女香蔻儿。几个月不见,那丫头长高了,自己竟然没认出来。不过这时机也太巧了吧,难道是……
程宗扬心里一阵发毛:“昨天的大火,不会是夫人干的吧?”
苏妲己冷哼一声。“那些愚夫愚妇,守着土地不肯卖。我费尽心思才清出来的空地,却被你一手拿走。莫非以为攀上云氏,就不用把我放在眼中吗!”
这妖妇心肠有够歹毒,为了那片土地,竟然放火烧了几百户人家!程宗扬忍住怒气:“在下不知道横塘之事竟是夫人的手笔。不过每户三十贯的价格,未免太少了?”
苏妲己柳眉挑起,寒声道:“主子作事,哪里有你这奴才插口的分!”
程宗扬偷偷看了看,自己双刀还挂在壁上,要绕过苏妲己才能拿到。这会儿转身逃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不过这妖妇谨愼得很,暗处多半有她的女护卫守着。
犹豫间,苏妲己冷冰冰道:“你既然是我的奴隶,身家性命都属我所有。哼哼,两万金铢,好阔的手面。你入我商馆为奴时,身无分文,这些钱财是哪里来的?”
程宗扬连忙道:“别误会啊,这是我借来的。”
“借来两万金铢?程公子好大的面子。”
硬拚不是她的对手,还是想办法赶紧把这个妖妇送走,再来寻找对策。程宗扬装出一脸颓然的样子:“既然落在夫人手里,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好了。只不过那片土地是云家出的钱,只是用了小的名头,地契都在云氏的钱庄。夫人要想把土地拿回来,两万金铢是少不了的。”
“该死的奴才!”
苏妲己余怒未消,一掌击在几上,将乌亮的漆几拍出一个寸许深的掌印。
程宗扬两手一摊:“那钱已经分到灾民手里,要也要不回来,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不是舌灿莲花,将云氏骗得服服帖帖吗?云氏连我下的冰蛊都敢解开,这点小事有何为难?”
“别开玩笑了,”
程宗扬苦笑道:“两万金铢呢。你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不过建康土地甚多,夫人何必非要那块呢?”
苏妲己哼了一声:“建康最大的销金窟莫过于金钱豹,他在横塘尾,我的醉月楼自然要开在横塘头。”
“恭喜夫人,”
程宗扬大拍马屁,“生意越做越大,竟然开到了建康!”
苏妲己发了半天脾气,这时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媚态横生地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你那两件内衣为醉月楼拉了不少生意。商馆刚卖下一座织坊,连日用南荒带回的霓龙丝赶制衣物。待建康的醉月楼开张,所有的粉头都要换上新制的霓龙丝衣来招揽客人。”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程宗扬满口好话地说道:“夫人好眼光!秦淮风月,天下闻名。一旦醉月楼建康分号开张,要不了几日,霓龙丝衣的名声就流传天下了。”
苏妲己道:“祁远说,你们杀了条龙才得到这些霓龙丝?敢进龙窟,你们胆子不小呢。”
程宗扬在心里暗暗给祁远竖起大拇指,这谎话不仅编得天衣无缝,还预先留下后手,高明!老四把杆都竖好了,自己不爬未免不够义气。
“可不是嘛!”
程宗扬慨然道:“小的这一路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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