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叫我笑笑。真正的讲,晚辈该称您姨姨或姑姑。老前辈,你准我这样喊您,也叫我一声笑笑好么?”他讲这话时充满了感情,也洋溢着无比真挚的孺慕之意,令人一听,便知他语出至诚,乃是肺腹之言。
长恨道姑显然被他的话语感动了,只听她慨然一叹,道:“贫道不是娇情之人,如果提前十年八年,你喊我一声姨姨或姑姑,贫道还不见得满足呢。可是,如今贫道已是出家人,这些俗家的称谓,贫道早已陌生了。”
蔡灵灵听到此处,忽然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对啦,我何不趁她说话分神之际前去寻她?寻到了她,她老人家想不见我也不行啊,嗨,我就是这个主意。”她想到便做,连王笑笑也不告诉一声,立刻悄悄地掩入从林,一闪不见。
王笑笑却是打蛇随棍上,连忙改口道:“白姨,称谓那有什么陌生的?出家人也有俗家亲友的啊。白姨,您老人家喊我一声笑笑吧,您不知道,自从那晚见您以后,如非迭生变故,笑笑早就找您来了。”
这是真诚的呼唤,长恨道姑自然听得出来,因之她顿了一下,幽幽一叹道:“孩子,自古多情空余恨,你的感情也太丰富了。”
王笑笑道:“我错了么?白姨,难道笑笑不该对您有份孺慕敬仰之情么?”
只听长恨道姑道:“贫道不能讲你错,但也不同意你的想法。你记得两句古诗么?”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孩子,你的感情过于丰富,将来可有苦头吃了。”
王笑笑亢声接道:“笑笑不信,鸳鸯交颈,孤雁凄鸣,飞禽走兽,尚且有一份失单与互爱之情,何况人乎?人若寡情,那就与冷血动物无异了。”
长恨道姑道:“唉,你涉世未深,想法过于天真,须知人生变化多端,许多困难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到时候情天难补,恨海常存,你就知道禽兽与人不能相比了。”
他二人你言我语,一时忘情辩驳起来,谁也没有注意蔡灵灵早已不见。王笑笑聪明绝顶,反应灵敏,言谈至此,不觉将长恨道姑引入彀中,长恨道姑一时情急,竟自无话可反驳。王笑笑听她半响无语,忙又接道:“白姨,你别难过,说真的,您也没有错,错的是咱们莫容山庄的人,咱们不该冷落白姨,使您老人家怀情忍恨,以致于出家当了道姑,这事笑笑原无所知,如今既然知道了,笑笑定无不白之理,白姨,您让笑笑见您一见,好么?”
这时始闻长恨道姑一声喟叹道:“你这孩子舌粲莲花,是想说服贫道么?”
王笑笑忙道:“不是的,白姨,我娘也说咱们莫容山庄对您不起,您若不信,可以去问我师娘,笑笑若有半句虚言,让您打十板屁股。”
长恨道姑不觉失笑道:“你这孩子……唉,贫道讲你不过,不上你的当了。”此话出口,王笑笑大吃一惊,但因从那话声之中,听出长恨道姑已有离去之意,一时情急,不觉扬声截口道:“等一下。”
“等下去,贫道的耳根不得清静,你们赶紧返回金陵,来日自有相见之期,贫道去了。”话落,响起一丝的衣袂飘风之声。
王笑笑一听大急,尖声叫道:“白姨,白姨您不要走。”这片刻间,他用尽了心思,想见长恨道姑一面,甚至有意说服长恨道姑,完成自己的心愿,不料长恨道姑洞察其心,说走就走,他急得连连跺脚,却是无可奈何。
就在他急得跺脚不巳之时,突然听到蔡灵灵“嘿嘿”一笑,道:“白姨,灵儿等您很久了哩,您老人家当真吝于相见么?”
王笑笑方始一怔,已听长恨道姑惊异感叹的道:“噫,你这孩子忒慧黠了,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但闻蔡灵灵俏皮的道:“您老人家分音化声的功夫忒高明,灵儿那里找得到,是神仙告诉我的。白姨姨,笑哥哥在发急哩,咱们下去吧?”
王笑笑恍然而悟,脚下一顿,立时向左边林内扑去,同时欢呼道:“白姨,白姨,原来您还没有走啊。”
长恨道姑的确未走,她此刻仍然高踞在入林不远一株丛树的枝叉之间。灵灵迎风绰立,站在她的背后。她二人同用一枝,长恨道路竟然未曾察觉,蔡灵灵轻功之高,于此可见一斑了。王笑笑到得树下,长恨道姑瞧瞧蔡灵灵,又瞧瞧王笑笑终于无奈地道:“好吧,咱们下去,遇见你们这两个玲珑剔透的孩子,贫道只有认输了。”她说着缓缓起立,轻轻一跃,落身地面。
蔡灵灵也随路落地面,笑脸盈盈的道:“灵儿骗你的,白姨,您的功夫真的很高,刚才倘若不是您老抛出一片树叶,划起一丝破空之声,我还正在奔波未歇哩。”
她这样一讲,长恨道始不觉莞尔道:“你也不必阿谀逢迎了,反正贫道已经被你找到,要讲什么,那就爽直的讲吧。”
王笑笑早已迎了过来,闻言连忙接口道:“白姨说得是,您请坐,咱们就在这里谈。”
长恨道站游目四白,将头一点,就近找了一块山石坐了下去,王、蔡二人相视一笑,紧随身后,也在她面前坐了下去。这时已近子丑之交,下弦月升二三丈许,那淡淡的月光,一丝丝从那树叶缝隙间洒了下来,满地都是点点银星,再加一位娥眉凤目,体态轻盈的道姑,高高端端山石之上,在她的面前,又复并坐着一双金童玉女一般俊美的痴儿,这一双痴儿目闪精光,脸含微笑,仰望着山石之上的道姑,流露着天真无邪的神情,形成一副充满活措、和煦、温馨、谧静的画面,令人见了,不觉倏生悠然出世之感。
他三人相互凝视,不言不动,过了片刻,还是长恨道姑打破沉寂,道:“傻孩子,你们苦苦相逼,就是看看贫道的模样么?”
王笑笑凝目如故,蔡灵灵却是将头一点:“嗯,白姨好美啊。”
长恨道姑莞尔道:“贫道出家人,出家人观念之中没有美丑的。”
蔡灵灵黛眉轻扬,道:“唉,美丑是比较得来的嘛,真的,您真的很美,如果不穿道装,灵儿相信一定更美。白姨您为何要穿这种又肥又大的道装嘛?”她是不明内情,不失天真,讲起话来莽莽撞撞,毫无白忌,殊不知最后一问,恰好问到长恨道姑最为感伤之处,长恨道姑心头一酸,脸色刹时暗淡下来。但她毕竟是个通情达理,极富经验之人,瞬息便自恢复了常态,只见她目光一抬,微微一笑,道:“贫道怕要使你失望了。”
蔡灵灵不觉一怔,道:“白姨可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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